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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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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堕地,其泣也呱呱;及其老死,家人环绕,其哭也号啕。然则哭泣也者,固人之所以成始成终也。其间人品之高下,以其哭泣之多寡为衡。盖哭泣者,灵性之现象也,有一分灵性即有一分哭泣,而际遇之顺逆不与焉。” ——刘鹗《老残游记·自序》 “不如回去吧?离开这里,回到你来的地方,或者,去你不曾到过的地方。” “我还没想到我可以去哪里,想到的时候我就会离开。只是,留下或离开是必须选择的吗?” 四月天的雷雨总会在闷热的午后降临,这样的天没有一个渐进式的结束,一下子就迎来黑夜,一个个原本凉快的傍晚被剥夺,人只能躲在屋里看雨。本该热闹的公园,也都寂静、暗淡,一下子陷入灰黄色街灯的笼罩。难熬的不是被雨困在家里的那段时间,而是雨降下前的那股闷热。嗯,是闷热的,热气因为凉爽的雨水浇洒在泊油马路而往上,房子与房子之间似乎形成热岛效应,热得让人不知所措,几乎窒息。 不会想要出门,也不会想要做任何事情,只想要呆在屋里与燥热消磨。 “这里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不像那里,都是年尾才会迎来雨季。” “雨不好吗?我喜欢它的味道,或者享受雨后的那种无所事事。嗯。” “没有不好,只是它把我困着了。出个门全身会湿哒哒的,有伞也没用。我都宁愿待在屋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可能是习惯了吧。因为在更久以前,下雨之后都会一家人待在屋里,不会想要出门,享受着各自的无趣。” “待在家里太闲,没事做,出门比较好。你不是喜欢雨的味道吗?为什么不出门?” “在家里才能闻得到雨的味道。那是雨打在炎热的锌片屋顶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腥甜腥甜的,又带点铁的味道。” “不是的,雨的味道是混着青草地的味道的。闻了之后,会觉得人很有精神。” “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雨是混着金属味的。我好久没闻到了,自从离开之后就没有。你记得吗?有一年很奇怪,雨季不下雨,反而热得令人躁郁不安。” “什么?” 大概在2007左右,或者再早一些,总之我记得那几年的天气诡异。东海岸的雨季竟迎来了旱季,一两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平时黄泥水浊浊流动的彭亨河露出了黄沙。若是在5或6月见此情景并不出奇,这是那期间的常景,但这场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世界末日好像要到了。” 那时候那些巴刹的安娣东扯西扯后,总喜欢以这句话作为结尾。他们生活的循环被破坏了,每个人心里总隐隐觉得被什么笼罩,阴沉阴沉的,但外头的烈日没有要放过任何人。当然,人们也还是没有错过机会,都喜欢一家一家地开车到彭亨河旁看快枯干的河,就像以往总会在大概相同的时间来看快要溢出的河水。蛮好笑的,人就是如此,就算环境早该激起生存的隐忧,但还是可以照常生活。 “不是的,只是没有选择才会这样。为什么你记得这些事?” “我不会忘记,就是这次不久前,她来了。” “他?” 往日的年底,那里处处都应该水灾,小镇与小镇都会因此而无法通行。这样的季节是大家习惯的,就像是血液里面流淌着祖先的记忆,各个小镇的人都已经摸清这常规,年尾雨再来的时候都不疾不徐地储粮,刚好储好了,水就来了。说来也奇怪,似乎没有人尝试做一些可以彻底將水灾根除的事,也许祖先的记忆除了让我们认识危机,也教会我们如何屈服。当然,大概大家都清楚明白在水灾过去之后就会恢复平日该有的样子,变化的只有无所事事的时间变长,不能去割胶,没有其他了。所以,与其做些什么,不如早些筹备好一切,然后选择等待水灾的到来,再等水灾的过去。 所以,那次大家都在等着该来的连日大雨,没想到迎来的是艳阳与蓝天。大家纠结着,以为这场雨会像这边四月天的雨一样趁人不备。但见到树胶芭的小溪干枯,还有蓄水池水位不断下降的消息,才察觉今年好像和往年不同了。 “停止每日供水,一周只会供水两次”,《星洲日报》东海岸版标题写道。 印象中由于情况逐渐严重,爸妈确实有尝试要解决水荒,想把树胶芭平时为了应付短暂缺水的水泥井蓄下的水运回家使用。可是去到时,井里只有一团团的黑影不停地在窜动,再看清楚,原来是无数只蝌蚪挤在里面,而水已经快要见底了。水没了,什么都做不了,大家只能够望着天盼望雨水。反正这镇上的人已经习惯看天的脸色,割胶也是必须看天脸色的工作,只是在这原本应该有着泛滥的雨量的时节,却没有来半点雨,所以心里的祷词就从不下雨变成求下雨。 水务局安排的水车一个星期只来明加叻一次,一辆车却要供应一村人的水,根本不够。最后,一家也只能够拿到一两桶的水,那些水只够当一个星期的洗碗水。没记错,那时吃饭还可以从碗和汤匙叉吃到洗碗液的味道。这算是另类的“加菜”吧。当然,村长还是有捐赠一户一箱12支1.5升的矿泉水,以为再多一个星期雨水就会来,不需要太多。最后,雨水没来,大家都自己掏钱,从直凉抢购了一箱箱的矿泉水,用以饮食。没有其他办法了。 “所以,她是谁?你说的水荒真的发生过吗?” “应该吧,我记得的。”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这样的怪异几时和如何结束的,我已经忘记了。有可能是在原本是雨季该结束的日子,突然来了连夜的雨,然后使得人们来不及庆祝旱灾的结束就马上要准备对应水灾。又好像是只下了刚刚好的雨,然后大家又如往常地迎接新的一年。无论如何,这一年的旱灾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一句“世界末日好像要到”的结论也都被雨的到来冲洗干净。反正已经不再重要。没有办法确定什么,只可以匆匆往前,然后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一下子就忘了。 “可是我对这场雨真的没有印象。” “可能它没有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吧。我的梦里还一直遗留着那一群在水泥井的蝌蚪,应该是真的。但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或许那一场雨带走了更多,只是我想了好久,我都想不出什么。” “好吧,那到底她是谁呢?” 那次旱灾之前的每个傍晚我都会在家后面的小巷跟同学打羽球,除了有雨的日子。下雨的时候,我和家人都会在家里,没有人出门。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有一次,在水荒之前,一样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时,我遇见了诡异的事情。这件事是关于一间原本是给女佣的房间。我有记忆以来,这间房间里的摆设就没有再更动过。房间里摆设着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台已经不能再使用的黑白电视及一个朱红色梳妆台,梳妆台连接着两个衣橱,所以十分占地。那些家具原本是妈妈嫁进来后,特意为新婚房准备的。日子久后,妈妈觉得家具显得土气,就挪到了新婚房的隔壁,想说给女佣使用。这些家具反而侵蚀了女佣的生活空间,让她在房间里大多时候是以双膝在双人床上移动,房间门也没有办法完全关上了。我看过她充满怨气的眼神,但没有听她抱怨过什么。后来,女佣不知道什么事从我们家逃走。然后家里就没有再请女佣,房间也就这样搁置。房里的梳妆台与双人床都没有被移动,成为了一间没有主人的房间。 那时下午,家里没人,我从厕所要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在经过房间时却看见了人影站在梳妆台前。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我妈回家了在房里照镜子,往房间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再看清楚时,才发现里面没人。我跑回客厅沙发呆着,眼睛直直盯着电视,没有再移动过。持续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大家回来。只是,我没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也许会,但我没有想分享这件事,可能担心他们不相信我,或许担心他们会因此而害怕这间家,总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我以为这件事会这样淡去,但这之后我才发现耳边会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哭声。 “什么女人的哭声?是她吗?为什么我没有听你说过?” “我对你说的话,你觉得你会相信吗?你知道后,我会不会被你当成一个怪人?” 所以从我以为是幻听,到后来哭声愈发清晰时,我都没和别人说,包括我的家人。只是,每次我听到那哭声再来的时候,我都会细细观察大家的神情,想捕抓到他们一点的不自然,像以此证明不只是我听到这哭声。但我越是这样,越感觉自己往下陷,大家最后都没有说什么,我也不再说什么。哭声没有因为我没提起而结束,到水荒之后的雨来到,它都伴随着我。后来我离开小镇,声音才渐渐越来越弱,只是在某些夜晚,梦里再出现蝌蚪在水井中汹涌翻滚的时候,哭声会在耳边缭绕,哀哭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没有说什么,只能哭。 我曾经怀疑这件事情与最后离开的印尼女佣有关系,也许她留下了什么在房间里。我的大学马来同学告诉我,马来巫师文化中的老君会豢养一种灵体来帮助自己获得巫术。老君老了以后,必须要让这个灵体的灵附在某些物品上,然后借着物品将灵体传承给自己的儿女,以让这个灵体可以在家族中继续地传承下去。听说,如果不传承的话,那一家的人就会遭受厄运。这让我想起隔壁小镇中学曾经的集体中邪事件,听说就是因为某位马来学生的父母不收他婆婆传承的物品,他婆婆唯有将那物品放进了那位学生的书包。结果,学生就带着那个灵去打扰了原本安居在学校大树的灵体,最后老师与学生集体中邪。 那次的流言传得很夸张,什么学生中邪后爬上教室墙壁,有人从二楼跳下还可以继续奔跑,还有教师在台上脱光衣服什么的,真真假假的消息都夹杂在这些流言中,令人无法辨别。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中邪的师生不分种族,这是少有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大马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件。原来灵也会与时并进,搞起一个大马了。也因为这样,那所学校休课的几天,都请了不同的宗教领袖去驱魔,从伊斯兰教到道教都有。想起来。其实蛮滑稽的,一个学生被动式地接受了这传承,竟然给学校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只是可喜的是促成了一次的宗教和谐画面,可惜校方千叮万嘱老师和学生们不可以接受访问,本地记者只可以听到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自然没办法作为全国版的新闻。知道这些以后,我就一直怀疑,那个印尼女佣应该在房间里留下了什么物品,只是我怎么找也找不着。她也逃走那么久了,我没办法再知道任何答案。 有一次,是在我离开家乡后的事情,我一个人吃完晚餐步行回宿舍,那一次在楼梯间我又听到了哭声,但这次不像以往那样细细长长的哭声,而是歇斯底里那一种。我确实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声音的出现,才会忽然以为当下声音又出现了,因为我已经许久没在现实中听到这声音。但我的怀疑是无效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没有停止的意思。这声音又将我带回去了那个小镇、那一场旱灾还有那一群蝌蚪之中。我总是期待,这声音在我会意到了她传达给我的信息之后,也许会结束,但是更大的几率是,这声音会伴随我一生,直到我没了生命迹象或梦。因为,她没有向我传达任何信息,只有哭泣。 “她现在还在吗?” “没有停止过。” “那你还可以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一场无处可逃的梦吧?” “嗯。”(6月10日续) 相关文章: 颜家升/哭声(中) 颜家升/哭声(下) 【花踪17.马华小说首奖】颜家升/土(上) 【花踪17.马华小说首奖】颜家升/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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