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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

农历新年将至,这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家乡那热闹的大扫除场景。 在我的乡下,大扫除是重要的传统,有着除旧迎新、迎喜接福的美好寓意。从农历新年前一个月开始,家家户户便忙碌起来。走在乡间小路上,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有人提着水桶,有人挥舞扫帚,还有人爬上梯子擦拭木板墙,整个村子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隔壁家都开始大扫除了,我们家就定在这个周末,大家记得都得在家啊!”妈妈迫不及待的向我们四姐妹宣布。 我们家的大扫除其实并不复杂,仅需两天时间,就能把家里里里外外彻底清理干净。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但确实如此。 “周六先打扫各自的房间,小妹负责祖父母的卧室。周日大家一起清理客厅和厨房!”妈妈井然有序地分配任务。祖父母年纪大了,妈妈不让他们动手,担心他们劳累受伤。祖父母的生活极为简朴,房间里的物品不多,打扫起来轻松些,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最小的我。 我们的老家是一栋半砖半木的两层楼房。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厨房和祖父母的睡房。家里只有一间浴室和一间厕所,但一家十口共用却从未觉得不便。相比之下,如今的家虽然有两间浴室,三个孩子总是争着抢着,常常闹得不可开交。 大扫除那两天,妈妈没空准备复杂的饭菜,早餐是简单的经济炒米粉,午餐和晚餐则是一大锅白粥,配上罐头菜心和炒蛋。虽然食材简单,但在大家挥汗如雨的劳动后,这清淡的粥香格外温暖,吃得心满意足。 大扫除的第一天终于到来,我们各自整理自己的房间。衣柜里那些不穿的旧衣服会被集中装进大纸箱,搬到储藏室。过完年,手巧的祖母把这些旧衣物缝制成百家被、抹脚布和枕套。而衣柜腾出的空间,正好留给我们新添置的衣服。 大姐负责清理天花板的蜘蛛网。她手握梯子,缓缓爬到顶端,然后喊道:“把‘丽丽扫’拿来!” 二姐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刻跑过去递给她。这“丽丽扫”是我们用方言取的名字,其实是妈妈特制的扫把。她用小刀片刮去椰叶,只留下椰柄,再将几十根椰柄捆绑在一起。这样的扫把经济实惠,不仅清理蜘蛛网效果极佳,用来扫庭院的落叶也非常方便。后来我上小学时才知道,它的中文名叫椰骨扫,马来语是penyapu lidi,我们的“丽丽扫”原来是来自马来语翻译。 一家人分工合作,忙得热火朝天。扫把不够用时,大家传来传去,肮脏的抹布从梯子上丢下,清洗和扭干的抹布再抛上,边忙碌边笑闹,有人负责低处,有人负责高处,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楼上热闹无比。床单、被单、枕头套等需要清洗的物品被一一拿到楼下浴室外的水桶里。撒上一把洗衣粉,加满水,看着洗衣粉在水中化成泡沫,再把布料按压进去泡着,工作与玩耍结合,其乐无穷。 相比之下,提水上楼才最累人。每桶用脏的水都得拎到楼下倒掉,再换干净的水提上来。姐姐们常说:“我们结实的手臂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上山打老虎都没问题!”而我年纪最小,提一桶水已是极限,摇摇晃晃地走到楼上时,桶里的水早已洒了一大半。 “小妹,别提水了!你就负责擦墙上的灰尘吧!”二姐忍不住说,她还得帮我善后,抹干地上的水迹呢! 难怪妈妈要让最小的我负责楼下祖父母的房间,果然是最明智的安排。虽此,我总爱往楼上跑,凑热闹。 我们家的卧室墙面是漆过的木板,经过湿布擦、清水布擦、干布抹三遍,墙面显得干净光亮。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在焕然一新的墙面上,看了倍感满足,满心欢喜。 为妈妈的孤单感到心酸 午后,房间大致清理完毕,剩下的只是将物品归位。三姐的房间总是最忙,因为她爱看书,书桌上堆满了小说、课外读物,还有朋友送的纪念品,所以物品特别多。而床罩清洗干净后,就晾在后院的太阳下,不到两小时就晒干了。傍晚又能重新铺回床上。 第二天,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清理客厅和厨房,但不再需要上下楼提水,轻松了许多。 多年后,我们四姐妹各自成家,回家团聚的机会少了。每到新年将至,问起大扫除的时间,妈妈总是淡淡地说:“不必要了,我平时隔三差五就把家里收拾干净了。除了你们偶尔回来过夜,房间平时也是空着的。”听着她这么说,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感动于她的体贴,又不免为她的孤单而感到心酸。 妈妈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家乡已发展为住宅区,不再是熟悉的乡村。如今我站在了她曾经的位置。孩子们渐渐长大,各自忙碌,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少,更别提一起大扫除。 “记得有空打扫自己的房间,不然蟑螂来了别怪我没提醒!”我对女儿说。她虽连蛇都不怕,却对蟑螂避之不及。 “假期时洗洗你们的床单吧,那股男人味可不是谁都能忍受的!”我没好气的对两个儿子说。即使他们答应了,也清理了房间,我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进去再抹多一遍。“怪不得那么干净啊!”女儿发现后,总打趣我是个强迫症者。 今年的大扫除,我趁家人不在时,把客厅物品搬空清理,拍下照片发到群里,写道:“一个老女人的大扫除”。其实不算什么大工程,但总想借机刷刷存在感。 “加油哦,妈妈!”女儿回复,还附上了一个举手臂的贴纸。 “妈妈先扫,我改天帮你。”小儿子说。但想也知道,这只是敷衍之词。大儿子和丈夫干脆没回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我早已清楚他们习性,无他的,就只是想调侃他们一下。 每一次的打扫,仿佛是与过去的一次深情对话。我总能清晰地看见妈妈忙碌的身影,听见她分配任务的声音,那份温暖与坚定似乎从未远离。虽然我自知自己无法像妈妈那样伟大和勤劳,但她对整洁的热爱与坚持,早已深深影响了我。或许,这正是我与她最为相似的地方,也是我对她最深切的怀念之一。每每想起这一切,心中总会涌上一股温暖,感受到无比的温馨,足也。
4天前
夜晚时不时就发恶梦。梦里出现的场面,经常是被魔鬼追逐,或摔入深坑,或掉入无底深渊。非常逼真。然后在喊叫声中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又是叫我虚惊的一场恶梦。 迈入老年之后,梦境出现的,经常都是与友伴相处和互动场面。已逝世的亲朋戚友更是时常来到梦中,重现他们在生时与我相处的情景。 这一夜,睡梦中又一次遇到已荣归天国多年的友辈。梦中相聚的友人,不仅一名,有好多位呢。他们陆续在我梦中出现。我们愉快地谈心,互相诉苦,互相开玩笑。最后,正打算一同前往用餐。此时,却醒了。醒来,遇到11月2日专属基督徒的追思节 。 我们一家人都是信仰基督的天主教徒。兄弟姐妹和我在襁褓时期,就由阿嬷抱到教堂请神父为我们付洗。 童年时期,每年的11月一到,阿嬷总不会忘记备好了白蜡烛与火柴。追思节清早,我便跟随阿嬷到教堂参加为纪念逝者的“炼灵”弥撒。之后,我们会乘坐马来叔叔的三轮车,前往位于市区边沿的武吉士令烈阿嬷称之为圣山的坟场,探望已离开人间长眠于此的先人。阿嬷指示我在坟前点上蜡烛,撒圣水,然后作简短祈祷,通常都是念天主经和圣母经。阿嬷指着坟冢,逐一地告诉我,那是谁谁谁。可是,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在我出世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之后,我完全记不起那几位先人坟墓的位置。坟山有数不尽的坟冢,路径蜿蜒曲折。阿嬷却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地找到了先人的“居所”。我私下寻思,说不定逝者早已认出阿嬷的声音,前来相迎,指引道途。我却要过了好几年之后,才把那些路途记了下来。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兴许阿嬷此时已进入耄耋之年,行动不便了。这时,我已有了家室。追思日子一到,便携带家小依循当年阿嬷的足迹,上了坟山。我们在先人坟冢前点上蜡烛后,就在心中默默的禀告逝者:阿嬷老了,走不动了,不能到来拜访各位了。 人,自呱呱坠地之后,就开始面对无从预知的未来。人的一生,没有预先拟定的行程表。人的未来,都在隐秘中。 父亲七十多岁时,在半夜睡梦中遽然离我们而去。这是我三十多年来,首次遭遇家庭丧事。面对死亡突然降临,给一家大小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让我对“死亡”产生了更大的恐惧不安。 很快的,父亲逝世的噩耗就传开了。住在田芭的邻里亲友,无不纷纷主动前来,或慰问,或为逝者念经祈祷。大家充分发挥了互助精神。 我从小就害怕见到棺材,尤其是那种特大型两头高高翘起的棺材,更深感恐怖。奇怪的是,当年在家里为父亲治丧时,面对躺着父亲的那具棺材,却一点恐惧感也没有。也许是基督徒通用的那种西洋式国际棺材,观瞻上较平和,减低了恐怖心理。 过了一段时日,父亲的坟冢墓碑已修建妥当。墓碑上除了镶嵌父亲的半身照,还注明祖籍、生卒年月。此外,墓碑下方也刻上了儿女我们的姓名。 紧接父亲坟墓的左边,尚有两个空穴位。我们便通过坟场负责人协助,代为订购,保留下来。准备作为阿嬷与母亲将来的“归宿”。 父亲逝世6周年后,近百岁高龄的阿嬷也安详地离开人间,安息主怀。目睹老人家呼出最后一口气,走完人生道路的情景,是平生第一次体验。很是震撼、哀伤,久久不能自已。 或许由于出生在田芭,自幼就具备乡下人傻里傻气的特质;又或许自幼就受到阿嬷过度呵护,养成凡事都缺乏勇气去面对的个性。从小,我就异常懦弱。我胆子小,不要说遇到强悍之辈,要退避三舍,即便是对一些小动物,也避之惟恐不及,眼不见为净。其中蛇和蛤蟆,更是我最为讨厌的小动物,连多看一眼也让我起鸡皮疙瘩,全身不舒服。 除了对一些小动物心生厌恶,我也怕见到庙里那些满脸黑胡须的雕塑神像。乩童的装扮也让我深感厌恶,对“跳童”仪式,更感恐怖。从年幼开始,一见到神经错乱的疯人,我就怕得要死,赶快避开。 说不怕死是假的! 小时候,住在田芭的亚答板厝。或许是家里人口多,床位少,又或许自己胆小如鼠,夜晚我就爱睡在阿嬷身边,如此就感觉安心稳妥,一觉到天明。 后来,父亲在客厅一角为我弄了一个床位。我便离开阿嬷身边,独自睡一张大床。可是,睡到半夜,时常会被远处随风飘来的穆斯林诵念声浪惊醒。一阵阵的诵经声,在寂静夜晚听起来,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父亲和阿嬷逝世后,每年的追思节,便由我载着妻小连同母亲到坟场去。到阿公阿嬷和父亲等先人墓前点上蜡烛撒圣水,为逝者祈祷。 有时候,我们指着阿嬷墓旁的哪一个空穴位,对母亲说,那是为她准备的“来日住所”。笑问她会感到害怕不?只见母亲摇摇头,细声回应:怕什么。不怕。 我们便安慰母亲,说:“是的,阿妈,不怕!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啦!” 不过,才说着说着呢。过不了几年的某一天清晨,身体时好时坏的母亲,就安详地离开了人间。 眼看身边的亲朋戚友,一个紧随一个陆续逝世,心中难免激起无限孤单落寞。身边一个个可以谈心的同伴陆续走了,寂寞凄凉的滋味不期然涌上了心头。 都说,人的存在感就仅靠那一口气。你看,前些时候,大家还嘻嘻哈哈,互相挖苦,互相诉苦,互相调侃。隔没几天,突然就传来了某某安息的信息。对此,你我除了唏嘘,还能作什么?大概只能感叹生而为人,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能、无助。 迈入老年时期了。那天傍晚在住家附近散步。邻居孩童见我牛山濯濯,满脸皱纹,笑着对我说:“阿公,你很老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家长便责骂孩子乌鸦嘴。我连忙说:“童言无忌。”的确,孩子天真烂漫,口不择言。 不过,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这却是事实。 只是,面对死,老年人毕竟有优先权。因此,进入耄耋之年之后,时不时有人会对我提到死的问题。 例如:“有想到死吗?怕吗?” 答曰:“怕!那当然!不是说了吗?我是没胆的。不怕死是假的!” 话说当年年轻气盛,热衷参与教团华团活动,甚至扮演领导角色。有朋友看我如此的卖力,就调侃,说我是期望当“大限”到来时,会出现热闹送殡场面。对此,我无言以对。心想,人都死了,还在乎热不热闹? 不过,要强调的是,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浪费掉。 年轻时,选择教书为业。大约20岁开始,就一直与学生为伍,从早忙到晚。退休后,继续参与指导学生阅读报章工作。前后历经半个世纪以上。虽然明了自己不是所谓的特出优良师长,曾作出什么伟大的事绩,对教育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我没有偷懒、工作没有得过且过,更没有误人子弟,总是战战兢兢,尽己所能。 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在其《九十述怀》著作中的〈相期以茶〉短文中写道:“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把生命浪费掉。如果我有一天工作没有什么收获,晚上躺在床上就愧疚难安,认为是慢性自杀。” 他对死亡有如此的描述:“人总是要死的,在这方面,谁也没有特权,没有豁免权。永不停息,永远变动,是造物主主理宇宙的根本规律。要求不变是荒唐的。万物方生方死,是至理名言。”
2星期前
我非常喜欢故事。可是,我家电视上的电视剧总是喜欢挑战我的底线,一次次让我发觉,原来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故事,我也不是那么喜欢。 我的妈妈热爱煲剧。我曾为她推荐过好几部电视剧,她全都看不长久,甚至第一集就开始滑手机——在多次发生这样的事后,我确信我推荐的电视剧不适合她,所以我放弃了。 然后,我的恶梦开始了。 我们家买了个Google TV,为了让妈妈消遣,我们教会了她使用里面的YouTube功能,平台上千千万万的影片任她挑选。她一开始总是喜欢选一些台剧。这些剧有别的名字,八点档,或是狗血剧。 剧情发展是这样的:主角被身边的人谋害,努力打败坏人,坏人死了,坏人复生整容成别人,好人死了,坏人死了,坏人复生,坏人变好人,配角灵魂出窍,坏人找了个仿生人接近好人,各种撞车杀人、发射导弹杀人、拔管杀人……最后,主角成功平反,家和万事兴,完美结局。 听起来很绕,但剧情确实如此。漫长的剧情扯着扯着,最后像是被腰斩的漫画一样,以最终反派的突然“自我爆炸”终结,像死掉的配角的脸出现在结局的天空中对主角笑,那么地令人措不及防。 “为什么仓库爆炸,那个坏人还可以活下来?” “为什么他们可以整容顶替别人?身形一模一样吗?” “这部剧又有玄学,又有科学?灵魂出窍夺舍他人真的能和仿生人的剧情出现在同一部剧里?” “为什么坏人变好后,以前做的事情,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不用坐牢吗?” 自从妈妈开始自由看剧,我每一天都有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这些并非重点。如题所示,最可怕的,是这些电视剧的气人程度。作为一个三观应该算正的年轻人,我憎恶出轨剧情,更憎恶亲属知道了某人出轨后,出于“保护她或他”而隐瞒事实。 最面目可憎的,是过错方那理所应当、“正义凛然”的嘴脸。 那张脸仿佛贴到了我面前,在对我叫嚣,让我顿时觉得心脏被脏东西攀附,恶心之余让人难以呼吸,怒气无处宣泄,只能抓耳挠腮。 人真的不能透过电视机搧人巴掌吗? 显然不行,电视机会坏,那个巴掌会通过我妈的手来到我的脸上。 妈妈抱怨我没陪她一起看剧 后来,台剧看腻了,妈妈转看古早大陆剧,剧情更气人了。 那个年代的剧,很多都发生在民国时期——这个时代是一个重男轻女的重灾区。里面最面目可憎的不是男性,是压迫年轻一代的大家族掌权的女性。轻贱女娃儿、拆散情侣、逼婚、逼生子……几乎每一部剧都有这么一个女角色,做尽这些事情。她们深受其害,又在身在高位时,不屑地俯视过去的“自己”,撕碎他人的尊严与梦想。 我并不是批评这种角色塑造以及剧情,相反的,这些塑造或许是合理的。人的观念一旦形成,便是老树扎根,屹立不倒,难以拔除。那时候的人无法拉拢我们,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也无法说服他们。对这种电视剧无感,纯粹是我个人对于这些剧情的接受能力不足。 我曾逃避过这些电视剧。电视机在客厅,于是我躲到房内,将音乐声开大,企图将那些让我发狂的对话掩盖。妈妈却总是抱怨我没陪她一起看剧。 “可是那些剧很气人,我不想看。” “就是气人才好看,想要看后面怎么样。”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重返客厅,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尝试将那些剧情看进眼里。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憎恶这种“故事”,却对它们的套路了如指掌。 气。 气炸了。 为什么要将戏拍得那么气人……又那么让人好奇后续呢? 我在想看和不想看的心情之间反反复复,不知不觉看了很多集。回过头,妈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 忘了说件事,我妈基本上一问三不知。无论我问她之前剧情发生了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或许,看电视剧是假,她只是想要我多陪陪她。 自从到槟岛上学后,我和妈妈的相处时光被缩减,只剩下了周六日。弟弟到吉打上大学,爸爸和姐姐每天早出晚归,唯一能陪她看电视,度过炎炎下午的,就只有我。 这样想着,想逃避的心思又吞回了肚子里。 可是妈,能不能换个搞笑剧? 我要被气死了!
1月前
1月前
亲戚到访,一些客气,一些则视我为晚辈,一屁股坐下张嘴就是教训。 母亲身子不好,之前没发觉,去年惊觉后才去探各科医生。一番打针吃药,身体老化是不可抗,但能减缓。可脑袋不好使,失智症渐严重,想到有那么一天,她连我都忘了,我想我会哭。但心底仍感恩,若是我失智,她脑袋清晰,她知晓她儿连母亲都忘了,这等痛楚由我承担,好过让老人家受罪。 周遭亲朋好友不时提问,母亲状况,在告知以后,透露惋惜之余,似乎也渐渐接受母亲的情况。母亲不少朋友经常提串香蕉等等水果蔬菜,予我们家人,甚是感激,也借此晓得母亲日常待人为善,甚至有点江湖道义,才蒙周遭朋友怜惜。母亲一直努力活成她想成为的样子,对我来说,父亲母亲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一些与母亲私交甚好的亲戚,在看母亲的眼神,总是充满怜爱。你如何待人,别人就如何待你,但若对方待你不善,则?“算了啦,”母亲一挥手,啥怨情仇,如世间尘埃,一挥,烟灭之。越是长大,我越觉得这心态不易。拿得起,放得下,简单6字放在生活上实践,着实不易。 一位与母亲私交甚好的亲人,将至,我如临大敌。像皇帝出巡,小官为了招呼周全必头疼难眠。 对方乃财主一名,待我如下属,除了责备,还是责备。我似要拿笔记抄写,更被要求点头认同。活着不易,这不易就出自这些人情世故。装,这事儿,我越是长大越不想干。于是心底矛盾生,夜里就难眠。同理心难得,山里老虎,总觉得慢吞吞蜗牛连虫子都不如,天上白云,又觉得老虎为充饥劳碌,不值。木星,火星,银河系,我们岂能堪比微尘,在时间洪流下,我们或喜或悲或快活或扪心痛哭的那些光景,与大太阳大宇宙诞生至今的日子相比,不过它们的弹指刹那而已啊。 放下我执,反思,我不过也是固执,也是傲,经不起他人评鉴。修为太浅,以自我为中心,他人犯不犯我,全在我内心设的那条防线。若防线太阔,别人一斜眼,也是冒犯。每每思量至此,都禁不住想:爸妈会怎么看? “算了吧,由他。” 是,由他,算了,他有他的修行路,这是我的修行路,父亲母亲,教诲的是。
2月前
我很少追看电视剧,但是《甄嬛传》《琅琊榜》《庆余年》这类佳作,却是破例。 2021年我开始观赏《庆余年》,一看就欲罢不能。这个改编的爽剧,口碑和收视皆夺冠。虽然如今好多剧情已经忘记,但主角范闲的善良和正义感依旧是吸引我追看此剧的主因。最近看完了《庆余年2》,我依然沉迷,意犹未尽,期待着《庆余年3》。 《庆余年2》一开始就是范闲已死的消息传到养父范建的耳中,他到鉴察院找院长陈萍萍怒诉:“那是我的儿子,不是棋子!”为父之心,感人至深。反观庆帝,只为己利,计谋深沉,直把亲孩子当棋子看,真让范闲心寒害怕。 孩子变成棋子,不念亲情,不问道义,这是因为迷恋权势、金钱、情欲所致,令人悲哀。范闲的正义善良却是强烈的对比。他不甘成为被人摆布的棋子,而要突破棋局,为苍生仗义。但他不断寻求突破和活路的底线与指引,是来自哪里呢? 其实,我一直被那个鉴察院前的“石碑”吸引着。那是范闲死去的母亲——叶轻眉的自由宣言。那也是不断鼓励范闲勇往直前的宣言。从古至今,立在宫殿、陵墓或寺庙的石碑多为了纪念或标记某件大事或精神而立。碑上镌刻的文字,意在垂之久远。叶轻眉刻意在鉴察院前立下这个石碑,意义深长。她的愿望非常明显,就是要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和睦相处,获得自由。而范建的英雄气概、救世济民的浩然正气,正源于这石碑不断的提醒和巩固。 《庆余年》的核心不是爽剧或悲情,对于我,正是这座叶轻眉留下的石碑。碑上如此记载——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 我国好些州属都立有二战抗日英雄纪念碑。每每旅游,或在槟城,或在怡保,或在亚依淡,我都要去瞻仰这样的石碑,并感慨万分。叶轻眉的这个石碑,同样传达了崇高的道德价值和理念。现代人大多迷失了方向,多以金钱为王道,迷失本性,走上歪路,丝毫没有羞耻和畏惧。但是范闲不同。他活出了英雄罗宾逊的气概,他看重友情、忠贞、诚信,极力济贫以及悲天悯人,让我肃然起敬,仿佛看见了人间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改变世界的人都得付上代价 《庆余年》第一季,范闲在鉴察院读完落满灰尘的碑文,知道母亲叶轻眉因为要改变整个时代而死,但他不能继承母亲宏大的遗志,与世界为敌。他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他觉得这理想太艰难了,他只想独善其身,好好活着。 的确,要改变世界极其艰难。人心叵测、道德沦落、天灾人祸频仍,价值观乖离正道、荒谬绝伦的现代,以及错综复杂的网络文化信息,无不宛如猛兽洪流,随时能吞噬和淹没我们。我们想要好好活着就已非常艰难了,更别妄想隐遁江湖。 但是人之异于禽兽几希?仅仅是那恻隐之心吗?人是上帝创造的万物之灵,存有永恒价值与尊贵的道德,人原本就应该向往真善美,奔向永恒的国度。而在这奔向永恒的过程中,难免有所牺牲、挫败,甚至舍生取义。自古以来,要改变世界的人,都得付上生命的代价。从前,要救赎全人类的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改变黑奴命运的林肯总统被刺杀;要人人平等的黑人马丁‧路德‧金被刺杀,力求正直的司马迁遭遇宫刑……在《庆余年》中,叶轻眉也不例外地被刺杀了。 《庆余年2》里,范闲渐渐承继了母亲的遗愿,势要成为下棋的人,在棋局里与仇敌恶霸对弈,也渐渐走入了江湖里的阴险,几乎丧命,步步惊心。人人平等的梦,可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实现的。 2020年5月25日,美国黑人佛洛伊德在手无寸铁下被制伏在地上时,一度遭白人警员用膝部压制颈部9分钟而死去。这起事件掀起了示威浪潮,从美国蔓延至全世界。“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标语,耀目锥心。我想起了1963年8月28日,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人人生而平等。但,这毕竟是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去世至今,全世界仍然存有种族歧视。 这是一场无止境的战争,仍然需要更多人奋斗才能实现梦想。尽管我们已经心力交瘁,已经灰心丧胆,但是,那个正义的石碑必须仍在心灵深处,屹立不倒。 我也想起牧师说过,纽约市的拉尔夫·本奇和平公园(Ralph Bunche Park)与联合国总部大楼只相隔被称为“联合国广场”的一段第一大道,其西北角花岗岩阶梯的墙上刻有《以赛亚书》第2章第4节的一段名言:“他们要将刀打成犁头,把枪打成镰刀。这国不举刀攻击那国;他们也不再学习战事”,遂称该面墙壁为“以赛亚墙”。这个宣扬和平的《圣经》经文,和叶轻眉的石碑相似,都是要我们追求人人平等,不再为权利私欲,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人生苦短,我们赤身而来,也将赤身而去,何必要争夺这些浮云般的凡尘世物,或争个你死我活呢? 我家后山,竖立着许多墓碑,铭刻着各种年龄的生死。我印象更深刻的,是在马六甲教堂的壁墙上,读到好多生离死别的碑文。有一则是深情又伤情的丈夫,如此铭记妻儿逝世的经历:“吾妻安娜马利亚(Anna Maria, 1831-1856)死时24岁,而其三位分别是1岁、4岁、5岁的孩子,也在这母亲离世15天内,因为白喉病去世。”文末引用了约伯记1章21节:“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是应当称颂的。”大多碑文都写明了故者的年龄和日期,都年轻得令人唏嘘不已。既然生命如此短暂匆匆,为何我们不好好地和睦相处,好好地守护这片如天堂般充满美丽生命的地球呢? 但愿那石碑,一直在我们心里竖立,擦亮;一如鼓励牵引着范闲般,也鼓励牵引着我们走向光明正道,直到我们自己变成了那个石碑。
7月前
常常听人们说,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不过我的人生有不同的造诣,我的亲情变成了友情。 去年年初,全家人相约电影院,看《真爱好妈》。恰好那天看电影的人很多,我们4人就没办法坐到一起。于是,爸爸和弟弟坐在前一排,我和妈妈坐后一排。这样一来,反倒给我一种是和妈妈两人约会的感觉。电影开始,18岁的何佳琪和她的妈妈美玲是主角。何佳琪在换衣服时,美玲忽然闯了进来,她感到非常难为情,美玲却觉得没什么。电影演到这里时,妈妈小声说:“你看,这是你来的。”我也小声地不甘示弱:“你看,这个也是你来的。”剧情里的母女,好像现实中的妈妈和我,又或者全世界大多数的母女皆是如此,我们有着深深的共鸣。 后排有个小孩,有些顽皮——把太小的孩子带进电影院,有时真的不是个好计划。不过当电影里出现妈妈二字,她也学着说一声妈妈的时候,我竟不觉得她吵闹了。若是旁人,定想让他安静点,我却开始好奇那样小的孩子,眼里看见了什么,妈妈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我真想知道。我悄悄回头看一眼,恰好看见小孩定定地看着她的妈妈,那样的视线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心里开始产生疑问了,似乎我们与所有母女无异,又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有大人的高高在上 从小到大,我是从未对妈妈心生恐惧的,而她也的确如寻常母亲一般,要是我,犯糊涂,会纠正;做错事,也受罚。不过我在小学期间,一直发现许多同学对自己的妈妈敬而远之。他会告诉我他的妈妈对他多严厉,他又有多害怕、多抵触;她也会闭口不谈母亲。然而,邻里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有的,久而久之,大抵能知道他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小学的这些同学其实也好久未联系了,我无法切确地知道他们与自己母亲的关系现在到底如何了。不变的是,我从始至终没能理解为何会有如此的母子或母女关系——犹如上司与下属,犹如主人与仆人,没有一丝与我们这般,像朋友的关系。 阿姐的朋友回去时是这样评价的:“你的妈妈真有趣,还会跟我们这一帮小孩子一起玩游戏。”这样的评价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因为这在我们家不足为奇,在别人眼里却是难能可贵。那天阿姐的朋友来家里拜年,我们玩的是猜字游戏,玩法是大家把抽到的写有题目的小纸张贴在额头,自己无法看到,其他人就负责给提示,直到猜出答案为止。这样的造型本就很搞笑,可妈妈还是愿意配合我们,并且乐在其中。而且我们在游戏当中会自然而然地把妈妈当成同伴一样,不必有对长辈的毕恭毕敬。妈妈没有大人的高高在上,这是彼此关系毫无隔阂与距离感的主要原因。我的妈妈最不像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书时,会时常与妈妈联系,打电话也可以,发信息也开心。然后有一天,一个朋友忽然问我,一直跟妈妈说这说那,不会很烦吗?我是全然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因为他与我对于妈妈的概念也是全然不一样的。偶尔都能听到他说:“妈妈们和我们有一定的年龄差,代沟是肯定的,所以很多事情,我是不告诉她的。”他的神色及语调犹如大发什么伟论 ,我却一直没办法认同。不过他这么一问却引我思考了起来。索性还是打电话给妈妈吧。要不说妈妈是我朋友呢,这种回复真的算满分了:“要是厌烦,就不会接你的电话;要是烦恼,就会不停打电话给你,说来说去就是任何一个烦字也没和我沾上边儿。”我的妈妈最不像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我的朋友,最知心的朋友,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 我还记得小时候出席的某一场宴会,有一位不认识的叔叔向我打趣说,让我过去与他同坐,但我不愿,一直跟着妈妈。后来见我快哭了,又忙说:“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不必一直黏着妈妈,难道你要一辈子跟妈妈坐吗?”幼年的我是无比怯懦的,对那样的大人感到恐惧,只会哭。于是,我要在现在的时空代替那时的自己回答他:“是的,一定要坐在一起的。我把妈妈比作朋友,所以也请您想一下,要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否也会最先寻找自己熟悉的人或朋友?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是朋友,亲人或是母亲,我们不离不弃。”
7月前
7月前
父亲于二战后,独自从中国来马来亚谋生。初期做水客,替人携带物品往返两地,因此能常回故乡探望及支付家用。不久父亲在乡下成亲,夫妇双双赴马开了间小洋货店。随着9个儿女出世,家庭开支飙升。但父亲依然竭尽所能,不时寄钱回乡。于是家境捉襟见肘,导致无能力再踏足乡土,成为毕生憾事。 我们小时候从不明白父母既已在此地落地生根,何以还对故乡念兹在兹。我们不满,觉得利益被素未谋面的亲戚剥削。但慑于父威,不敢表态。 父亲与家乡的兄长有家书来往。我们欺父亲不谙英文,将中国来信放进标明Bill (账单) 的收信袋,以示无声的抗议。 平心而论,伯伯信中只报平安话家常,从不要求钱财物质。有次提到屋顶严重漏水,父亲赶忙汇钱回乡。结果我们的过年新衣就此泡汤。 1982年父亲往生。彼时中国经济开始增速,我们不再寄钱回乡,惟鱼雁依旧,母亲口述,我们执笔。母亲是童养媳,婆家即娘家,所以跟父亲一样,对故乡甚为眷恋。母亲多次申请回乡,终于在1988年获得准证,可惜她已病入膏肓。夫妻同命,至死无缘再嗅乡土味。 母逝后,我们搬了家,不再与伯伯联系。本以为我们这房人家,已从伯伯记忆里抹去。殊不知于2013年,伯伯的孙子辗转通过大哥的客户,把电话号码交予大哥。 于是大哥与伯伯的孙子,即我们的堂侄,借助微信,恢复两房的联系。堂侄三不五时力邀我们回乡走走。盛情难却,于是今年兄弟姐妹4人,踏上神州。 甫出机场,堂侄一眼认出大哥,红着眼眶说:叔叔姑姑终于回来了。走,回家去! 途中,他的父亲,即我们的堂哥,频频致电问何时抵家。在离家约100米处大路旁,两位老人家拄杖,颤颤巍巍立于冷风中,殷切望向来车。大哥感动地熊抱堂哥,哽咽无语。堂嫂在祖先牌位上香念道:子孙从马来亚回来了,保佑他们健康平安发大财。再度惹泪。 接下来的4天,我们犹如参加了免费的梅县永定旅游团,因堂侄不让我们付钱。且餐馆商店小贩景点门票处皆称没散钱,不收人民纸币。我们抢着用支付宝结账,却永不及堂侄手快。 叙旧时刻,堂哥夫妇将往事娓娓道来。那久违的乡音啊,摧人泪下。朦胧间,仿佛回到小时候,一知半解地听父母话家常。念旧的堂哥还保留着我父母的卧室,置身其中如进入时光隧道,看到年轻夫妇喁喁细语,憧憬未来,却从没料到他们会客死异乡。我想,如果父母是被火葬的,我会把骨灰撒在这故乡土地上,以圆两老夙愿。 堂哥说他父亲千叮万嘱,须牢记马来亚的叔叔曾无私地伸出援手,助他们渡过无数个难关。所以堂哥自从家境渐好时,就千方百计寻找大马亲人,以再续亲情。 我们得到贵宾式的待遇 很快的,这趟回乡之旅到了尾声。临别依依,我们给堂哥夫妇深深的拥抱。我们这一代人,和先辈一样,情感内敛,爱在心里口难开,更甭说拥抱。是以我们从未拥抱过父母,极为遗憾。此刻拥抱着堂哥夫妇,宛如父母就在怀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温馨,泪水溢出眼眶,对父母澎湃的思念也似乎得到了宣泄。 我们得到贵宾式的待遇,无以回报。于是往机场途中,趁堂侄不察,将身上的人民币悉数掏出,放进几个红包袋,藏在车内。等进了候机室,方拨电告知堂侄,我们留了小小心意。 我们对家乡亲人的心态,从小时候的埋怨、青春期的抗拒、成年后的漠不关心、至初会面时的猜忌,全是负面的。然相处几天后,发觉亲人是坦荡荡的君子,真诚热情地招待我们,令一开始存有些许小人之心的我们惭愧不已。进而觉得父亲付与血浓于水的亲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护是正确、义无反顾的。 从父亲这心态,我们始悟当年他为了我们的温饱,选择不回乡,牺牲了他与亲人的团聚。想想祖母日夜盼儿归,父亲却无从再侍奉,他内心是多么的煎熬啊!祈望父母与先人们已在天堂欢聚。谢谢您,爸爸,那些年,您辛苦了。
8月前
回一趟马来西亚越来越吃力,尤其是转机的周章很令我忧心。到了晚年深居简出,开始担心再不出门恐怕就会失去自己搭飞机的能力。我的兄姐比我更老,我回去看他们的可能性比较高,要他们来看我恐怕更难。这次外甥给我买了机票,于是回去跟大家相聚。 许多年没见面,大家聚会,我有点生分不自在,虽说网上有交谈,一旦面对面互动,我有门被敞开,被大家一览无遗的感觉。其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不过住得远,血脉还是相连,没有必要防御或顾忌什么。看哥哥姐姐们,兴致很高,并没有隔阂,仿佛我并没有远离过,仿佛我们只是小别,我出州生活,回来亚罗士打过年过节那样家常。 三哥安排全体兄弟姐妹聚餐,我们论菜色、忙着品尝我几乎已经忘掉的菜肴,谁都没有赘言,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吃晚饭的情景,各人有各人的风格:二哥稀里哗啦地扒饭,二姐吱喳又慢嚼,总是最后一个离开饭桌,其他人则自顾自吃饭,没工夫搭理。老来难得又聚餐,我感觉到这吃饭的情景,除了时空的转移,其实就跟儿时相似,回想各人小时候的样貌,竟想不起来,记忆里我们只拍过一张大合照,我手中没有这帧照片,只粗略记得大家的长相。 观察各人,努力寻找他们往日的风貌,无奈眼前的脸庞个个干瘪如风干橘子,皱纹蜿蜒如皴痕,就是眼睛,也散涣无神,风霜曾经掠过,怎样也无法重现原有的丰采。我想到自己的容貌,也一样衰败,又何必费心去回忆逝去的年华呢!不如专注当下,重新撷取我们今日的共同点,把大家现下的欢颜笑语统统印记在心中,留待分别后再慢慢回溯品味此刻的愉悦。在老年还能兄弟姐妹相聚,是因缘更是奇迹,庆幸我们都健在,才有这个机会。今日团聚,明日还能不能齐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揣想,都全心全意把握这个时刻,我懂得时机稍纵即逝,抱着没有明天的心态去跟兄姐交会。我们有过共同的童年,现在有了短暂的共同的老年,手足之情始终没有变质,应该是上天的恩赐,也是父母亲的庇佑。我们没有辜负爸爸妈妈要我们手足间不弃不离的意愿,对我们对父母亲都是一种亲情的延续和对生命责任的体现。 大家相聚时我自然会想起早逝的大姐。我们剩下的7个,聚会其实永远不能齐全,只是大姐离开太久了,生活上已经把她摒弃,也许大家都不常想起她,7人相聚时都以为齐全了。可是,大姐活过,时空上的失联并不会令她在我们的意识里隐灭,虽然形体上她是不在了,她的音容及精神永远不会消翳,是不灭的存在。这次在亚罗士打聚餐,我把大姐包括在里面,想像她老年的样貌,想像她可能的话语,这样就感觉到我们都到齐了,是一个大团圆。不知道为什么华人有这个传统:样样都要团圆,总觉得只要遵循这个传统,也不用追根问底,去实现它,就是一种幸福。 我在亚罗士打只逗留一个星期,哥哥们都有日常的事要处理,各忙各的,我回来探亲,蜻蜓点水,大家都没机会深聊。可是,就算有时间,我想我们也没话可说,该问候的问候过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问生活过得好不好,过得好大家安心,过不好大家也无能为力,我们都老了,已经走到有心无力、自身难保的境地,只能互相打气,各自保重。但我毕竟回这一趟,大家见面欢聚,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心意互通,每个人都感觉得到每个人的关怀,便能够天长地久,永怀心底,我们也不必求朝朝暮暮相依相护,大家有各自的生活,相知就够。 她们都认为我会活最久 跟两位姐姐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我们结伴去台湾旅行。旅途中相处,仿佛又回到童年和少年的共处时期,时隔半个多世纪,我发现,姐姐们很多方面没有改变,尤其是个性,跟当年几乎一样。想必我也没有改变,因为我感到她们对我的态度就跟小时候一样,总是替我出主意、好像我还跟以前一般没有主见。我一向讨厌旅行,这次爽快跟姐姐出游,求的是大家在一起做点什么,她们喜欢旅行,就一同去做。这一趟旅行是姐妹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同游,不知她们怎样看待我们的台湾行,于我这是一段让我珍惜一生的时光,我们是仅此一游、仅此一会,没有以后了。 行旅中我们在每个景点拍照留念,欣赏风景的时候我聆听二姐的话,她的多话一如从前,我也一如从前没去注意她话语的内容,只专注于她的神情、声调及身体语言,尽量把她的形象烙印心中,让我可以保留。我们此后分别,我相信,很可能就是死别。也许我太过悲观,可是,到了这个年纪,我宁可先作心理准备,好像这样心里就有了个底,等我们走到那个时刻,我就能承受死亡带来的失落和悲痛。然而谁先走没有一个定数,我们三人中算我最健朗,她们都认为我会活最久。她们没有想到,先走的人其实比存活的人好过,人死了就万事皆休,什么感觉都随风消逝,留下的万事要由还活着的人去处理和化解。那种失去亲人的悲伤,是需要长时间慢慢消解,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煎熬是要活着的人去承受的。 我们兄弟姐妹中我不希望我先走,因为我知道其他的七人会非常难过,宁可他们先走,这个悲痛由我来承受,不愿意看到他们承受这个煎熬。无论如何,谁先去谁要承受伤悲我们无从左右,一切顺应天命,我能做到的是把握大家在一起的机会,珍惜每一分钟,把每个人的一颦一笑印记在心,陪伴自己过余生。 三姐健康不好,从澳洲回马相聚,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聚会,她还能不能回来不得而知。我俩都不多谈,但我晓得彼此都知道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不知道她怎样期许这一趟旅行,我则是抱着感恩的心来享受我们的共处时光。我们的居住地相离千里,要安排跟其他人会合并不容易,要一起出去旅行更难,这次成行仿佛冥冥中的安排,仿佛上天垂悯,让我们能趁此行好好拾取互相的气息,感受这份亲情。我总感到,跟姐姐在一起,就有不可言说的安全感,一种安心,一种实在,所有生活上的问题就自然沉淀、轻微化,仿佛就算不能解决也能承受了。 我们其实不必促膝长谈,只要一道进出,逛街或观景什么的,一两句平常的关怀,分吃买来的食物,就是亲情。只要生活在一起,短暂的10天,也够沾濡互相的情怀,其中有你也有我,弥补我们生命里曾经发生过的错失和异议。所有的冲突如今统统显得幼稚不重要,我提醒自己,以往对姐姐们的疏忽已经过去,所有的对和错不可能重来和改变,再后悔或追忆都无济于事,我要把握的是当下,此时此地,不要让它溜走。逝去的放掉它,记取我们此刻共处的分分秒秒,感受她们也让她们感受到我。 旅行后,三姐和我各自回居留地。姐妹在机场拥抱说再见。我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实体再见面,但有网络联系,线上见面也颇真切。我回到瑞典,犹如作了一场梦。回到日常,生活上进进出出,马来西亚的逗留是一个插曲,像唱一首歌,吟一阙词,曲终人散,余音却萦绕心坎,能够持续很久很久。每天做千篇一律的事,我还是我,但其中多了什么,使到“我”有了更细腻的内容,更婉约的情怀,我,从此带着一份亲情,能够在风雨缥缈中慢慢走向永恒。
9月前
9月前
9月前
找假期工怎么那么难? 这一次大学sembreak是从3月开始,4月结束,为期一个月。 假期可以找份工作充实一下自己。加上临近毕业,想着需要多一点积蓄,届时也会有多一些选择,不至于慌慌张张地选了可能低于心底预估分数的工作。于是,在2月考试复习的当儿,我心里就盘算着得开始找工作了。可惜,一心无法真正二用,若因分心找工作而考不过这场试,岂不是得不偿失。无奈,等到考完试的那一天才开始找工,一切都显得有点迟了。 时间在倒计时。 倒数一个月开学,我开始打开indeed软件,试图找一些靠近家里的工作。可惜,小镇的居民就算想要招工,也不会选择发布在indeed软件或其他社交媒体上。无疑,妥妥的找不着工作。花了好几天在刷手机,从选择近距离的工作到放宽选择至越来越多公里以外,从满怀期待到内心毫无波澜,始终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干涩的眼睛提醒着我,继续找下去也只是徒劳,及时止损才是最佳选择。我放下了微烫手的手机,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了窗外。窗外的树郁郁葱葱,被风一吹,轻轻摇曳,安抚着我焦躁的心。 倒数3个星期开学,我开始开车到附近的商店去寻找“招聘启事”,汽车走了几趟,汽油费了不少,却始终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东西。我驱车去了小镇唯一的那间油站添油,顺道为许久未打风的轮胎加了风。我蹲下身子打风时,才发现原来在那加油站,路边的小花是如此的好看,还有好多蝴蝶和蜜蜂闻香而来。 每一件事情都有收获 上了车,就听见“叮”的一声,手机弹跳出堂姐的消息,问我是不是还在找工作。没想到前两天的闲谈提了一嘴,会被她放在心上,我有些感动。她说她刚好听到某家工厂需要招人,有份不同岗位,需要去面试才可以知道更多消息。不疑有他,我马上打电话去询问,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我剩下不到一个月就得开学了,有合适的岗位吗?得到的答复是我隔天可以去面试再详谈,我就着夕阳落下的美景,慢慢行驶回家。 隔天,我穿戴整齐、准时出发面试。到了办公室,老板娘刚好在跟其他人面谈,我安静地在一旁等待。我一边等待,一边观察,工作环境挺好的,老板娘看着也友善。过了不久,老板娘结束谈话,唤我进她的办公室。一坐下,她才了解到原来我剩下3个星期就要开学,而电话谈到的岗位有了更合适的人,可以工作满一个月。于是,她大方地婉拒了我。老板娘这大大方方的谈吐让我不禁微笑,也让我清楚意识到现在剩下的时间只能让我换另一种方式充实自己了,而不是上班。 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了许久都没有出来摆摊的豆花水,停下车买了一份。同时,还碰见了很久未见的老朋友,站着聊了会儿天。回到家后,我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假期找工这件事也不全是徒劳,我收获了和大自然的联系,每一次有些沮丧时碰巧都看见的景色;我收获了亲情和友情更进一步的机会;也收获了一次面试的经验。每一件事情都有它自己的价值,而我,现在可以换个方式看待sembreak,也许,好好休息也是在充实自己。
10月前
(新加坡14日讯)离巢逾半年学习了很多,主演的电影《七天》冲进Netflix最多人看前10名,狮城艺人雅慧:“亲情是吸睛点!” 雅慧于今年2月28日正式结束和电视台15年的宾主关系,她在接受《新明日报》访问时表示,在这半年多来看到和接触到的人很多,所以也从中学习了很多。 “才发现世界其实真的很大,因为之前都有经纪人帮忙打理,所以有很多东西其实是不懂也不知道的,亲身体验时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东西可以学。当你遇到很多不同的人,你也慢慢学会怎么样去跟不同的人沟通。而说话真的是一种非常难的技术。” 有没有想要到海外发展?“有机会的话当然是很想去体验一下别的国家拍摄的运作方式,以及那里的工作方式。不限制去哪一个国家,每个国家对我来说都会是一个很新鲜的尝试。” 至于最想合作的艺人,雅慧希望能有机会跟韩星金宣虎以及中国女星万茜合作,“他们的演技非常好,如果可以跟他们一起合作,就可以在他们身上学习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回看今年雅慧都在马不停蹄地工作,除了出席一系列的品牌代言活动,也有几部戏剧作品,包括电视剧《家人之间》、电影《七天》以及目前还在拍摄的长寿剧《只此一家》。 当被问到是否有计划在《只》杀青后放个长假出国走走时,雅慧表示还在安排当中。 “有跟几个朋友在聊去看北极光,因为这个是我说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去的。可能明年有机会的话就赶快去看一下。” 另一方面,雅慧主演的电影《七天》才在Netflix播映3天就已经冲进最多人看的前10,雅慧表示很惊讶,“没想到会在Netflix出现,而且放了3天就冲进前10名了。哇!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惊喜。” 觉得这部电影吸引人的点在哪里?“亲情,因为《七天》的重点是要我们珍惜身边的人,因为一旦失去了,我们连碰都碰不到,也无法再见面。” “这部片也可以提醒观众,他们为了什么而活,我们每天都需要面对很多的生活压力,所以很多时候会忘了去爱惜我们的家人,或是忙到忘记自己真正的快乐是什么。在看《七天》时就会有些生活上的领悟。” 想当导演续学手语 目前雅慧还在拍摄长寿剧《只此一家》,下个月将录制《开档咯! 夜市星手》节目以及一些社媒上的活动。 《只》剧里雅慧饰演一名导演,而她本身其实也对导演这份职业有兴趣,她最崇拜的导演是许鞍华、陈凯歌以及张艺谋。 “很欣赏他们的细腻度,他们刁戏的每一个细节,从道具到跟演员讲戏以及每一个动作像是呼吸或眼神,他们都是非常有想法,也很精准,能把整个情绪都带出来。” 另外,雅慧也在拍摄《只》期间学了很多东西,包括手语以及房屋经纪的知识,而好学的她也表示杀青后,如果时间能够安排到,她想去继续学手语以及报考房屋经纪执照。
1年前
2年前
我常自称自己是森林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呢?来到我家,你就知道了。 我家坐落在一片森林的中央,四面八方,围绕着的,除了树,还是树。每天清晨,唤醒我的,并不是锅碗瓢盆的声音,而是麻雀和虫儿在窗边的欢唱。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繁茂的树木,是觅食的松鼠,幸运的话,或许还可以看见挂在枝头的小猴儿。 不过,我最爱的,并不是这生机勃勃的清晨,而是那悠闲寂静的下午。每当到了下午,我总爱喷上一层厚厚的驱蚊液、换上一身厚厚的长袖长裤,穿上一双笨重的长筒雨鞋,再带上一顶宽大的草帽,跟随父亲的脚步,跑入森林里,融入这万籁寂静的情景当中。相比我的全副武装,父亲的装备就显得轻巧许多:开胶的橡胶鞋子、洗得发白的宽松牛仔长裤以及破了好几个洞,依旧舍不得丢掉的上衣。 跟随父亲进入森林的,不单有我,还有一群“拖油瓶们”——父亲从路边拾来的6只狗儿。它们似乎知道是谁将它们带到家里来着,时刻跟在父亲的左右,就算父亲进入森林,也片刻不分离,就像父亲的小尾巴似的。因此,在跟随父亲进入森林时,总会看见这么个景象:老成稳重的,走在最前头,充当开路先锋;年轻气盛的,总爱上演着追逐大战,从这一头跑到另一头;年纪较小的,总会不自觉地偏离“轨道”,不消几分钟,发现自己掉队之后,便会自觉地归队。我总爱对着父亲,调笑说:“你这是逃难?还是挖宝藏去了?拖家带口的,谁也不落下。” 父亲进入森林的最终站,是一个建在山丘上的小凉亭。到达小凉亭之前,还必须越过几座小山丘,再爬上一个大山丘,才能抵达。虽只是几座小山丘,和真正的高山比起来,还是轻松得多的,不过相比刚进入森林时的平坦,山丘的陡峭便显得格外曲折坎坷。 还记得,第一次跟着父亲进入森林,看着一峦接着一峦的山丘,心中的小人儿已蹲在角落哭泣。叫苦连天未果后,只能跟在父亲身后,乖乖地爬过一个又一个的山丘。当时的我,杵着一根由树枝制成的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每走一步路,都得试探性的往前面高及小腿的草堆戳上几下,生怕有未知的生物从中蹦出。相比我的小心谨慎,父亲显得格外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对未知前方的恐惧和迷茫。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每当想要扔下手中的树枝,放弃前进的步伐,父亲的声音便会适时的响起,仿佛一颗定心丸一般,平复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在思绪无数次的在“坚持”与“放弃”之间来回横跳时,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看见了小凉亭就在不远的前头。备受鼓舞一般,我提起千斤重般的双腿,加快自身的步伐,一时之间竟还越过我父亲。 然而就在靠近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根绑着破布,插在土里的树枝。 “你想回去吗?” 似乎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想返程。 “爸爸不会阻止你回去,不过,你已经走到这里了。真的不打算再走下去吗?” 父亲扔下这句话,便越过我,继续往下走。看着父亲的背影,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跟上父亲的步伐。看了眼跟上来的我,父亲开始自顾自的讲解起在森林里种植的植物,以及第一次踏入森林的情景。正当我的思绪开始陷入父亲所描述的情景,突然就撞上了父亲的背脊。正当疑惑父亲为何停下脚步,便发现眼前的,正是我渴望的小凉亭。 其实,说它是小凉亭都算抬举它了。墙身是几片尼龙布,屋顶是几片断裂的铁片,柱身是几根简陋的竹竿,家具是父亲亲手打造的几把小木凳。就是这么几个简陋的用料,竟也陪伴父亲渡过无数的风雨。也正是这么一个简陋的小凉亭,拂去了我的疲惫,无论是身,抑或是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下次还要跟来吗?” 犹豫了片刻,我点了点头,说:“要。” 父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到了最后,却都化成一道道的叹息。我仿佛在父亲的叹息中抓住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抓住。 直到现在,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跟随父亲的脚步,或是独自来到森林,重复着第一次踏入森林的路线。 只不过,我的最终站,已不再是这座小凉亭,而是那越过一个又一个山丘的,自己。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