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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

曾经有老师和父母问过我,文学作品写得好有什么用?朗诵比赛中学以后就没了,那以后有什么地方会用得着?他们想要知道的不是职业上的用处,而是朗诵这种“技能”在未来是否有用得到的地方。以前我会很笼统的回答,多学一样东西总是好的。现在我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懂得朗诵,的确很有用。 朗诵必须了解文本,不只是单纯的背诵,必须读懂和理解文本,再利用声音把读懂的诗(事)告诉大家。诗歌不像小说,小说的人物有个性,故事可以利用情节慢慢铺垫而成,诗歌的句子已经把多余的文字去掉,浓缩的诗句不容易听得懂,所以朗诵不容易,需要掌握多种技能才行。 以前我会觉得,朗诵就只是上个台,走个过场,把诗歌老老实实呈现就好,总之,诗歌的意思就在文字里,不必喧宾夺主去诠释诗人的本意。这几年除了当评审,做得最多的是和诗歌朗诵训练老师交流。以前选择写朗诵诗,我会以自己的目的为主,现在我会想以朗诵者的身分出发。这就有一点像写歌词。以香港流行曲为例子,以前的歌词一般上写的都是比较笼统的事情,但2000年过后,黄伟文等把歌词的境界搬上更高的台阶。他写给陈奕迅的许多歌明显是说着歌者的故事,当然也可以是他自己的故事,譬如〈苦瓜〉〈陀飞轮〉等等,用现代语言描写似诗句的歌词,看似浅白,但内里也藏着道理,这就有一些隐喻的味道了。其实,很多年前黄伟文已经写了〈垃圾〉这首歌词,它算是天花板级了,一般歌词极难做到意象如此深刻的境界。 既然诗歌文本已经是为了朗诵者而写,那么朗诵者就必须依照自己的感觉和情绪来演绎。假如朗诵者只是朗诵一首普通的诗歌,他就像是唱着口水歌,无论如何也欠缺了一些东西,所以常常才会有人说,怎么这首诗朗诵得很像之前谁谁朗诵的。我们或许可以把它称为原创,不只是诗人的作品需要原创,朗诵也讲究原创,假如每一首诗都用大同小异的方法来朗诵,我们只是听到朗诵者美妙的靡靡之音,却无法理解和体会文本想带出的喻意,听起来就像有一层隔阂,所以常常有人会说,这首诗歌朗诵听起来很像表演。 朗诵是深入生活的能力 我在真正了解诗歌朗诵以后才明白,所谓的“朗诵”并不像当初我认知的那种上台演出,而是一种阅读/解析/理解/演绎的过程,而我也在明白了这个方式以后获益良多。我发现无论是在文学创作或者工作上写报告,我都会循着这种过程去做,尝试让读者或顾客理解我写的东西能传达讯息。不只是文本,我觉得在交流上或向顾客介绍产品方面,也会做得很仔细,就像解析一首诗那样,把它说得详细及清楚。后来我发现,很多喜欢朗诵的同学都在传媒发展,尤其是广播界,我觉得他们不只是口才了得,很多时候他们对事情的分析及认知,都比一般人强,这也许就是喜欢诗的一个额外收获了。 朗诵的生命不长,小学六年,中学五年,幸运的话可以进一次国赛,不幸的话就一直在县赛打转。一个喜欢朗诵的学生不会只停留在这10年里,毕业以后他所具备的的说话技巧及阅读能力,也能在职场上使用。就像一个作家,在大学本科毕业以后,喜欢写作的,还是会默默耕耘,继续写下去。朗诵是一个专项,只要你掌握了它的精粹,无论在职场上或生活上,都大有帮助。对于喜欢朗诵的学生来说,别算计那么多得失,只要喜欢朗诵,就全心全意地去做,工夫下够了,自然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21小时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开始写小说了。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喜欢听歌,然后再从歌词中了解。接着,又从戏剧里的情节,找到了我想要写的内容。 当然,写小说也成为了释放内心世界的其中一个方法,我相信许多人也是如此。当然小说里头的主角是虚构,但是故事可以是个人的,或是身边的人,甚至是想像出来的。有时候,觉得很伤感,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吗?还是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或许太过于投入也置身之内!或许经历太多,发生的事情也多。当然我也开始明白,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故事。然后从自身的故事,慢慢地联想到许多事情,甚至有些不可能的事情…… 许多小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像爱情故事一样。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可以很曲折,可以很美丽,甚至很狗血的都有。到底现实生活中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许多故事当然也是关联自身的,可是换个角度去看,怎么可能实实在在地写出来呢?难道要给人笑话吗?或许是一种分享的方法,可是牵涉在内的人,对他们来说会不会也是一种伤害呢? 我也曾把不适合公开的故事,写在专属的部落格。当然只要自己知道就好,那是自己的故事。我也一度选择了不写,因为有时候太过伤感。伤感是因为对自己的遭遇有所感触,伤感是因为存在许多的不公平,伤感是因为还有怜悯之心,伤感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世界太复杂了!前几年,一位老师选择提早退休,然后传来信息,问我关于出书的事,我向她分析了许多事情。 我开始写作,而且频密地写。我设计了自己的网页,那么就可以写自己想写的故事。当然,有些文章也会有争论,甚至被人打压。不过,要出书,当然先要有足够的文章才行。那么就从写部落格开始吧! 我还告诉她,要出书就要选在学校执教的时候。学校就是一个市场,而且学生可能就是读者,如果是小学,读者当然就是家长和老师了。走出学校,谁还认识你?就算是有,其实也没多少人了。所以我也趁自己还在学校的时候,出版个人书籍。当然会面对许多问题,那就看个人选择了。 她说要写自己的遭遇,可能就是个人故事,所以必须离开了学校才斗胆爆料。可是,如果走了出来,又何必在乎过去?是不是应该想到自己已经脱离苦海,为自己多说几句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呢! 可是文章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写完,那么就设计一个网页,慢慢地写,累积足够的数量,才出版书籍也不迟。 有的写作人想出书,会说不是钱的问题。当然,有足够的资本,就无需在乎了!可是寂寂无名的写作人,写出来的书要拿去哪里卖?要买的人是谁?卖太贵没人买,卖便宜也未必有人买。当然我也经历过,所以才给予意见。要不然,花了老本,没人认识,也没人买,堆积了书,看了也晕! 后来,朋友再也不问我出书的事。或许她会向其他人询问,这我就不知道了。 认清处境的最好方法 每一个人写作的目的都不一样,有的人只是为了抒发内心的世界,释放内心的感受;有的人就是要发表个人意见,希望更多人看到;有的人就是想赚微薄的稿费,可是稿件也不一定会被录取;有的人希望可以赚钱,不过就要很努力了。 我尝试过了,也知道了许多难处,当然也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甚至是欠了许多人的人情。不过,我的意愿是为了华文写作,还有教育。当然,我也努力过了!当然面对了许多问题,然后也面对了现实。现实就是一个让我们认清处境的最好方法,之后就可以决定接下来的路要如此走下去。当然我还很多选择,但是已经开始懒惰,也没什么动力。或许是喜欢悠闲的生活了,也没必要勉强自己了! 爱写作,或许可以转个频道——选择无需付费,又可以继续写作的网页。要不然就随意地在自己的网页写作,甚至在脸书发表帖子,也是不错的方法! 我总是告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遇到了问题,那么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那么就好好面对。无法继续,那么就好好地放下。放不下也无所谓,那么就时常警惕自己吧!偶尔和三五知己当作笑话来说,让自己好过些。小说的虚拟世界,至少是自己认为的吧,我能想像出许多的故事,一个又一个的,好像发梦一样,是脱离现实的世界。可是,我又何必在乎那是现实还是虚拟呢?所以我又继续写下去了!
2星期前
我惊恐地发现,我不会写作文了。以前我的华文老师常说:世界上没有人是不会写作文的!故而更可怕的,是深爱华文的孩子,写不出一篇真正属于自己的作文。 前些日子,我和常写作的朋友聊起这回事。我们都一致认为长成青少年以后,我们小时候字里行间的“灵气”似乎被人为地关掉了。小学时期,种种天马行空,不符合逻辑的比喻,虽然奇怪至极,却自带一种别一样的美感。一百篇孩子的文字,便是孩子们一百种不同的眼睛。比如最近我无意间翻出我小学写的童诗: 飞机啊,飞机, 你怎么看都是一个金属做的鸟。 为什么不叫“大金鸟”呢? …… 交通工具们, 你们好像都以功用来取名字, 为什么不以视觉来取名字呢? 那将会有趣得多! 可在成长途中,我们执笔更多是为了应付考试。“别一样的美感”,是考试最忌惮的事情。我们不说“太阳感觉比平时的更漂亮,风乖乖地和我打招呼”;我们说“风和日丽”,因为这是简短优美的句子,可以拿下印象分。当我们写〈最XX的一次经历〉,开头必有:“每个人都有最XX的一次经历,而我也不例外……”。然后,再接学脚踏车跌倒,或者比赛失利的老掉牙剧情,最后又套用“失败乃成功之母”这一结论。还有数不胜数的“剧情预制菜”:母亲送伞、母亲冒雨送我去医院等……当年,我们学会这种写法时还高兴得很咧,认为自己踏入了大人的写作世界。 直到中学,格式化作文才确确实实把学生们荼毒惨了。五段式作文,看似吸引人的标准开头,毫无新意的内容,意料之内的结尾。一整班的学生使尽浑身解数,竟然只能写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架构。好似没人在意高度公式化的作文,是否只会生产出“考试怪物”。事实上,在大众的眼里,他们的文章只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心里不适。我们这代的大部分人,在这样的教育下,写成了一手无人欣赏的高分作文。 直至近些日子,当我自己沉下心写作并与好友们交流时,才发现我们的文字索然无味得和鸡肋无异。我们这些怪物写的文章大都有着近乎于复制粘贴的文笔,没有惊喜的剧情,弥漫着老套迂腐的诗意。甚至在朋友提出新选题的开头时,我已经能准确地预料到其结局为何。直到这个问题反复出现,我们才后知后觉:竟从未有人教过我们,一篇贴近现实、能与读者共鸣的文章该要怎么构思、架构。而要书写一篇完整流畅,独具画面感的作文,又要如何铺排?一门至关重要的学问,多年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华文课堂中缺席。 被教育体制磨平了热情 还是说,本质上,华文课的目标只为培养学子基础的语言表达能力?文学意识,是次之的课题?课本上尽管有着小说、散文等文体的简介、常识,甚至有无数名人大家的作品,但是从未有一位老师真正地启蒙过我们的文学意识。先不论一名高中生的文章能否脱离五段式结构的作文。但已可见,许多以华语为母语的高中生甚至不能自主地辨别文学作品的主旨,遑论通过文字本身与作者感同身受。 思考到此,我们不禁悲伤地疑惑着:我们经历的母语教育体制,是否能最大限度地启发学子们对华文本身的热爱呢?辛苦耕耘的华文老师们,又如何才能准确地培养中学生的文学意识呢?又有多少学生愿意系统性地学习真正的写作呢? 还在文字路上寻找自我的我们,并不清楚这一切的答案,可更急于追求它的答案。因为此时此刻,高中的我们等到已被考试型文章磨平后,才发现小时候傻里傻气的文笔是多么可爱。最后,深爱华文,但病入膏肓的我们只想问:陷入五段式泥潭的莘莘学子,该如何找到写作路上的突破点?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突破点会是老师、朋友、课外书、社交网络,还是终究只能靠自己呢?
2星期前
4星期前
最近利用AI把我写的几首现代诗谱成歌曲,你还别说,真的很不错。我给AI输入了很多想像中的元素,譬如Bossa Nova、Dreamy等,它给我写了我心目中觉得很好的一首歌,无论是曲风或音乐都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诗意的契合度达到八成以上,实在无可挑剔,就算找一个创作人来写,也未必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 自从AI进入我们的生活,我们开始担心有一天是否会被程式或机械取代,大脑无论如何也不够AI快,无论储存资料或生成新元素,AI都比人类好得太多,就算撇开速度不谈,新文本生成的元素和内容也比人类好得多。我们开始担心,除了科学和其他领域,文学是否会被AI取代。 文学作品的生成有赖于阅读的经验和融会贯通的过程,然而经验值和即生成对于AI来说是强项,所以要它写一篇文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AI生成的文章很工整,但文学作品要求的是“人性化”,这个元素是目前的AI无法做到的。不只是文学作品,表演项目包括歌唱、朗诵、脱口秀等,要是整体表演太过工整,你会发现,表演会很沉闷,太过扎实的内容其实是累赘,观众会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我们会开始觉得,表演者突如其来的小瑕疵或突然兴起的一句话,包括自我经历或最近走红的事情及社会事件,才是这段表演的高潮,而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恰恰就是目前AI无法模仿或生成的“人性化”元素。文学作品的特点在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但每个人的经历总有那么一点交汇或相似之处,这就形成作者与读者沟通的桥梁。舞台上的表演者亦是如此,要是只顾着自我演绎而没有和观众形成交汇,一般上不会吸引观众。 在众多的音乐种类里,流行曲能够得到最多人喜欢,是因为它集中了人文社会等元素,这些元素是人们生活常见也最容易触动人心的东西,包括感情(人与人互动的元素)与社会现象。爵士乐、蓝调、摇滚乐也有它们的拥护群,但大家试想想,喜欢爵士乐的乐迷不就是因为能够认同表演者,通过音乐或者声音,彼此能够交流,而这些交汇不止于文学和音乐,绘画、雕塑等其他艺术也是如此。 严禁AI生成作品参赛 AI的生成流程和艺术作品是背道而驰的,AI是把所有的作品过滤继而生成一个新作品,但艺术作品是尽量避免和其他艺术作品相同,这才能形成一种风格,所以AI的作品很难做出属于自己风格的元素,因为它只能抄袭其他作品里面好或不好的元素,它不懂得去规范对错,它的对错是程式编写员赋予的,它没有艺术里的“自由”创作精神,它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创作,资料是大范围内的作品,生成模式自然无法超出规范,所以你很难在AI作品里看到天马行空的东西,更加无法看到创新的元素,简单的讲,它只是一直在抄袭,但又懂得避开抄袭的规范。 今年DeepSeek火红,可以预见很多老师会叫它写朗诵诗,身为一个文学创作者,我觉得善用AI的确可以带来方便,但文学创作必须要有“人性化”的元素。身为一个诗歌朗诵选材和技巧的评审,我会很着重选材这一项,文学这道门槛必须得严格把守。我有个建议,不如主办当局就在条规上加入一项,严禁AI生成作品成为朗诵题材参赛。为什么,想一想,中小学还有一个文学创作比赛,学生们会想,既然老师都可以用AI作品当成朗诵诗,为什么我不能用AI写小说散文参加比赛?这个潘多拉盒子绝对不能被打开,它会给文学带来灾难。
4星期前
1月前
1/ 家 提起“家”这个词语,我们应该如何诠释和定义呢?就我而言,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大学毕业后,我曾回乡定居8年,在边城的出版社任职。后来静极思动,毅然在2000年北上都城谋生,一转眼已经在异乡定居24年,把异乡栖成了第二家乡。早年忙于工作,最可怕的高峰期甚至试过48小时连续赶工的地狱式煎熬;工余除了阅读和创作,也不时参加好些文学活动,因此在那段时期回家乡的次数和天数都挺少,家中两老虽然有所期盼,但是他们对我总有过多的包容和体恤,在我面前一直是只字不提,然而自己心知肚明,难免心生身为人子却尽孝不足的歉疚。近年来年迈的双亲逐渐体衰多病痛,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减少参与活动,抽出更多时间归乡陪伴他们。新的一年,我也打算不时请假回家探望两老,不让自己的歉疚感持续积累成山成林,不想留下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遗憾。 2/ 剪 岁月是一把剪刀,把我们的时间越剪越短;回忆,却越剪越长。头发剪短了,会重新长回来,光阴流逝了,却是永远不回归,只留给我们零碎的记忆和浓谈不一的回味,也许是苦中回甘的茶,也许是醇厚辛辣的酒。正如童年和青少年的一些美好或伤痛的经历,以及那时候读过的好些漫画和小人书留给我的联想和感触。 因为从小爱看漫画,爱屋及乌,这些年来陆续收集一些漫画角色的模型。结果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除了乡愁,还有家中四处散置的模型:卡巴1号和超兽化兵杰多伫立在CD架和壁橱上互相瞪眼,蓄势待发;挺立的钢铁侠和蹲下的死神龙柯困在书房多年了;绫波丽和明白香还静静躺在零号机和二号机的插入栓一一不,是印上福音战士图像的纸盒里;阿童木在电脑桌上罚站,幸好有自由高达与他作伴;鸣人和九只尾兽被封印在塑料袋里;至于东张西望的孙行者,就守在电视机旁为我镇邪除妖…… 新的一年,我要剪去办事拖延的老毛病,上网买个置放模型的专用柜子,好好安顿流离失所的这些漫画英雄和主角才是。 3/ 成 2024年在都城与家乡两地奔波和忙碌中过去,回首这一年,多少积累了一些成果,聊堪欣慰。 除了继续担任第七届深耕文学创作课程新诗班的导师,今年也因机缘巧合,主编了两本新诗合集,即《新马文学高铁之新诗》(与新加坡诗人林得楠合编,马方的另外两位编委是吕育陶和方路)和《我在英国买了一瓶万里望生抽:校园朗诵诗集》(与林健文和谢增英合编)。编书虽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编选的过程中得以认识一些新作者,读到不少往日不曾接触的诗作,倒是珍贵的收获。 比较有意思的是,今年因受邀而重执束之高阁多年的散文笔,写了一篇以客家擂茶为主题的散文〈雷声隐隐的绿湖〉,发表在《香港文学》杂志,自此唤醒内心深处沉睡多年的散文魂,陆续借“以线串珠”的笔法写出几篇作品,回忆往昔,刻记岁月的点滴痕迹。 在诗创作方面,比较好玩的是参与了在新纪元大学学院举办的诗歌朗诵交流会,因主办方所布置的“功课”(怎么又是“逼上梁山”?),自己写下生平第一首客语童诗〈落大水〉(意即“下大雨”),开启了新的创作方向和领域。在新的一年,期许自己陆续写出更多客语童诗和新诗,为本地的方言文学做出一丁点贡献。 此外,近10年虽然陆续创作和发表一些新诗,然而却不曾交出超过100行的作品。挑战长诗是心中多年的夙愿,在2024年,总算是交出第一张成绩单:完成长诗〈天光耀眼〉的初稿。这篇一百七十余行的作品早在2021年启笔,断断续续地写了整整3年,终于在去年年尾初步成形,值得记上一笔。 4/ 除 福楼拜曾说过,如果一个人足够认真地读上10本书,他就能成为圣人。我真的挺不幸竟然在近日才读到他这番醍醐灌顶的醒世明言,没能早日逃离筑书自囚的困境。 “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近几年我不幸被损友传染,养成了经常上网买书的坏习惯(淘宝和有店是两大罪魁祸首,有诗为证:初遇淘宝误半生,再遇有店误今生),蜗居小小竟然书满为患,饭厅、客厅、卧房、书房、走廊,处处都堆叠一本本重沉沉的罪恶感,毕竟买书可以光速,读书充其量只有龟速,不得不日日承受众书自四面八方向我狠狠射来的幽怨目光。心中暗自嘀咕, 新的一年必须得戒除随性买书的恶习。 除了拜损友所赐和习惯使然,自己多少也受到一番话的影响,因而沦落至遭书围攻的窘境,那就在这新的一年,把这番话从我脑海中删除,但愿能自此重获新生:收藏好书是一件“过瘾”的事,也能令你快乐,至于有没有时间阅读这个问题,管它的!
1月前
17岁那年的粉花尚未盛开。 下课时,通往校内图书馆的那段路程,咀嚼着Gardenia现已绝版了的草莓味面包,我喜欢驻足在那四楼的走廊仰望那蔚蓝的天空,感受着微风吹拂着我那稚嫩的脸庞,远景偶尔还会出现漫天飘落的小粉花。 我喜欢中文,却说不出具体原因,总感觉心中有把声音指引着我,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当SPM成绩放榜时,紧张扫视着那张薄薄的白纸:生物A+、化学A+、物理A-……中文A+!我说上中六后,要弃理从文,因为这才能和马来亚大学中文系愈发靠近,据说理科比较难被中文系录取。 “你理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选文科?很可惜欸。” “我也不知道,”苦笑。 我喜欢粉色的花朵,尤其是樱花,或许因为它和桃花、梅花也长得颇为相像。主观认为,花就是“华”,而华文就该是充满浪漫色彩的粉色。 国语、历史、商业学……中六的我没选修华文,因为上的是国民中学,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短暂的离别只为日后更好的重逢。每年翻阅重看桐华的《步步惊心》,那是我的最爱,无形中也学会了许多古诗词。 短暂的一年半,以“文科最佳学生奖”和CGPA4.00为STPM生涯画上圆满的句点。填写UPU时: “我建议你把商科的选项放在上面,中文或媒体的选项放到下面。” “不,我的理想科系就是中文系。” 年轻时格外热血,仍记得在面试与笔试博特拉大学中文小组时曾提过:“华文是我从小最爱的科目;华文不但是一种科目,更是我们的母语……我已下定决心要与华文常相伴,我爱中文!” 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爱”。 2020年8月18日,我如愿被马大中文系录取了,但因疫情的缘由延迟了一年返校。许是线上的孤援无助,打破了我对“中文”固有的看法,原来它不仅仅是一种语言,还涵盖文学与社会。 仅仅是“文学是什么?”这个问题就困扰了我许久。 文学是杂草。那杂草又是什么呢? 中学时期每周稀有的华文课只着重如何应对SPM:作文、概述、古文和名句精华,使我对它的全面认知水平低、眼界难免较为狭隘。 但无可否认,我爱文学,因为“爱”,才会想要费心思地了解它,尽管它让我感到很陌生。毕竟对于我而言,语言科更能让我快速了解吸收,如: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和音韵学——帮滂并明、非敷奉微、端透定泥…… 本科论文我选择《闺阁女子丈夫气:李清照的创作特质》,种种质疑声不断回响: “古代文学早被研究透了,你认为能有什么创新比得过前辈学者们吗?” 我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望中文。 每一类文学都不该被随意定义或以利益价值来衡量,它们都具有独特的时代意义。 我固执己见地继续研究,因为我喜欢古诗词,因为我对这位“千古第一才女”感到好奇。她似乎很喜欢梅花,46首词中就有18处提及,以梅花喻己,描绘自我理想人格,从“青梅”到“残梅”诉说自己逐渐凋零的生命。 实习时期,我在一间以华文为媒介语言的公司工作,主要负责范围是书写影片文案、活动新闻稿、专题报导和校对编辑杂志。又一次刷新我对华文的看法。原来媒体语言和论文语言是不同的,它必须能吸引读者的目光。秉着对中文书写的热忱,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网研究,让自己能在短时间内上手。 由于通勤距离,早上7时前就得出门;晚上7时后才能回到住宿,其余的时间都宛如小兽物般被困在办公室。那时的我几乎看不见太阳,每天看见的都是那粉蓝色的天空,也没精力注意沿途走过的小粉花究竟有没有盛开。 我想学习华文文学创作。忆起大二创作课时: “散文是什么?”我问。 “散文就是散文啊。” 在我的成长中周遭缺乏了文学的养分,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散文”,写了一篇〈九重葛〉,纪念陪伴了我十多年之久的往生爱犬。得到的评语是,感情十分真挚触动人心,唯一可惜的是创作技巧掌握得不够熟练。 华文不该只能被商业化 我报读《深耕》散文班和小说班,内向的我虽常充当小透明,实则仍让我获益良多。我开始投稿副刊、参加文创比赛。不管成绩结果如何都欣然接受,我坚信—— 每一份文创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都是闪耀的。 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华文编辑或作者,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热爱自由的我爱上了远程办公的模式。出于对生计的考量,我接受了外企公司的录取,开启跨领域的工作,每日的交流沟通、书写报告都是英文,心里难免产生了落差感,莫名的心酸感涌上心头。 在外企工作就像喜欢国外的樱花,似桃花却不是桃花,有梅花的影迹却始终宛宛类卿。 若有机缘的话,我一定会再踏回华文工作圈子。我喜欢华文,希望能一直写下去,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文章。 “你想要到中国深造中文,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有帮助吗?你敢赌吗?” “现今的文案撰写都偏向广告KOL的,你的文风应该很难找到合适的吧?” 我理想化地认为,华文不应该只能被商业化,它应保留乌托邦的美好幻想,追寻现实与理想的平衡。 我享受的是它带给我的沉静、沉淀、沉思,使我对世界有了多层面的思考,探讨和领悟了人性的种种课题。 爱华文,爱中文,那是一种沉默难言却坚定持久的爱。 毕业之际,我用粉色汉服与云肩搭配学士袍,再戴上一顶粉色系的簪花帽,和那文学院的粉色垂布绝配极了。 我想,那朵粉花定会悄悄盛开的。
1月前
今天上午在脸书上惊悉新加坡前辈作家怀鹰(李承璋)已于2024年11月26日清晨安详去世,享年74岁。 在上世纪60年代末期,我和仍在南大修读数学系的田土(陈振汉,已故)因喜欢写作,三不五时投稿到各报刊杂志,如《星洲日报·青年园地》《南洋商报·青年文艺》及当时的新加坡刊物如《建设》《笔端》《青年文艺》等。 有一天,田土对我说,有一位《青年文艺》杂志编辑李成章(当时的名字)想从新加坡进来,到我们居住的小镇K城找我们。 到约定的当天,在车站看到有两位年轻人从巴士上下来。我和田土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应该是他们吧?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我们面前自我介绍,并问我们是不是红桦和田土?因到了午餐时间,我们很快熟络地到我家附近的面档“捞半餐”先解决肚子的问题。 李承璋的个子和我们一样高,看起来比我年轻,后来我悄悄问他,果然比我小3岁。另一位因日子比较久远,忘了是谁,可能是崇汉吧?个子比较瘦削比较高。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我们言谈甚欢,后来我们带他们去小镇和新村逛逛,并介绍两个同学朱也山和张志权给他们认识。 一直到了傍晚,他们才尽兴告别回新加坡,临走时承璋还说如果下次来,要我们安排去26哩的加拉巴沙威跑跑,因听说那里有很多种菜人家,他想体验生活,充实自己。 之后我和田土常到新加坡去交流,拜访承璋在组屋底层的住家(忘了是在什么地区),也曾去大巴窑,红山、杨厝港等地聚会学习,从而认识一些有共同爱好,共同兴趣,以写作为使命的如高水明、崇汉、吴登等热爱文艺的青年。 稍后的几年,我因被当局限制居住在小镇,不可离开住家方圆20里的范围,有一段时间不再踏入新加坡。当时还没有手机互联网可以像现在这样方便,因此渐渐地比较少联系了。 遇到不平事一定会直说 在1971年及1972年,新加坡万里文化企业公司出版了我的两本书:新诗集《幸福在哪儿?》和短篇小说集《盼望》。有一天,在新加坡工作的大哥从新加坡回来时递给我一份当地的报纸副刊,告诉我,有一位作者(已忘记大名)洋洋洒洒用了整版篇幅批评拙作小说的不足和各种不恰当及错误的写法。 后来我私询承璋关于这件事,他说他也有注意到,但他不赞同该作者的看法。他还鼓励我继续创作、继续加油、继续努力。要我不断地鞭策自己,更不要颓丧、不要放弃写作。我很感激他,在我失落的时候为我指点迷津,感觉他像一盏明灯为我照亮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后来有朋友告诉我,吉隆坡的前辈作家陈雪风也曾在《南洋商报》副刊发表鸿文替我辩解,可惜我找不到他的原文。 光阴荏苒,经过好一段日子之后,有一次在新广连续剧的片末,快速向上流动的字幕上,赫然发现有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已经当上编剧了。偶尔还在某某剧中看见他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走入电梯、走在路上、在巴士站上等车……原来他还是茄哩啡( carry film)客串扮演路人甲、路人乙呢! 很快的来到这个科技发达,可以快速又方便在互联网传送讯息的时代。他和朋友创设了“四海,文学雅会”网站。他的作品通过脸书、微信迅速广泛地被传播传递,我也从而知道更多有关他的消息:他坚持写作,勤于写作,几十年来如一日,从不言放弃,也乐于提携和指点教导后进,受到广大读者的尊敬和爱戴,都尊称他为老师、前辈。他的惊人毅力和创作力也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著作等身的作家:出版了39部大作,在国内外共获得28个文学奖项。他在新传媒服务了14年,也曾任联合早报电子报编辑。 新加坡诗人语凡说, 怀鹰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刚正不阿,有话直说,遇到不平事一定会抒发感情。 半年前蒙怀鹰讬文友宋铭给我送来一部洋洋洒洒长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长夜》,让我欣喜万分,爱不释手。 得悉他逝世的噩耗,如今抚摸这本他费尽心思(历经前后约47年修改才定稿1973-2020)完成的巨着,回想五十多年以来和他的交往,不胜唏嘘感慨! 附上怀鹰〈遗诗〉(只录前段和后段)—— 我带了两袖清风来 在辽阔的天空驰骋 我已启程了 你会在繁花盛开的彼岸 等我吗?
2月前
“这个文创艺术展是你们当初想的那样吗?” 当我问了这个问题后,学生开始一边回想最初的构想,一边说,哪一个展区是当初想的那样,哪一个展区又和之前想的有点出入时,我看到他们嘴角的微笑,还有眼里的光,这才是作为负责老师的我验收成果的时刻。 这是为期两周展览后的检讨会议,学生轮流说出他们发现的问题及可以改进的地方。整个活动确实有很多缺失,毕竟这是没有前人经验为基础的一次新尝试。去年年末,学生向我提出要办展览,来推广两年一次的校内文学奖时,我很是惊讶,因为没有人要求他们做这件事,而他们“想”到了!于是,我们三位老师决定就让他们玩一玩,比起相信活动的可行性,我们更相信学生,也珍惜这一个由多位十几岁少年共同编织的梦。 展览开幕前的早上,我一人先到主展区检查。目光所及是一个个装在透明蛋糕塑料盒里的黏土模型,它们被鱼线一一地悬挂在展区内。我打开藏在塑料盒旁的暖黄氛围灯的开关,细读吊挂在透明盒下历届得奖作品文段,再看学生用黏土亲手捏出的文章里描绘的场景模型,此时的我仿佛看见一个个学生借由书写创造的世界漂浮在这小小空间中。当下我头皮发麻,感受到一股因创作而发散出来的力量,这股力量极具生命力,化作星光,闪闪发亮地流转在主展区,此时我那悬挂心头多月的大石也找到安放之处了。 展览筹备的过程中,学生常常提出新点子,我不断修正策展方向,拉他们回正轨,让他们再想想是否符合展览目的。他们也愿意听从意见,然而我也渐渐意识到学生想呈现的远远大于我所预料的。我常常问学生:“我们做得出来吗?”每一次学生都用极其自信的眼神和我说:“可以的,老师。”这段师生关系中,我成了那个需要被安抚的人,而我也开始思索自己的角色定位。后来,我成为一个陪伴者,陪着学生去落实想法,也因此我们最终有了主展区以外的活动,包括了改编之前得奖作品的光影戏、诗歌剪影的墙以及吸引人流的拍照区等。 看见学生一步步蜕变 展览的前几天,老师一起陪学生布展,我们也帮不上什么,便合力摆好学生用旧纸皮制作的大型开幕装置。在更早之前,当学生拿着计划书,和我讲解设计概念时,我也问了学生同样一句话:“我们做得出来吗?”而眼前的开幕装置就如学生计划书画的那样,他们当初和我说的巧妙机关也真的可行。当我们老师打开强灯,光线照射在装置上的展览名字“飞光织影”时,我们什么话都没说,但我知道灯亮起的那刻,一股暖流穿透我们内心。 我们是在线上与这批学生相识的,那时还是疫情肆虐必须居家学习的日子。从线上回归校园生活后,我们看见学生一步步蜕变。即便这次文创艺术展尚不完美,但是我希望日后学生回想这次经验时,想到的是曾经勇敢落实梦想的自己以及那坚定无惧的内心。检讨会议上,他们眼里的光就像一颗颗经历高压条件下打磨而成的钻石,那一丝丝光辉,纯然又澄澈,让我无法不撷入我的教学背囊里,伴我再走更遥远的一段路。
2月前
漆黑深邃的夜空凝视着在书桌上写作的我,被澎湃的灵感驱动着的双手码下一行行恶臭的文字,由英文转换为中文的78个拼音符号在不久后又再被简单的“backspace”键在两秒内谋杀掉。一个苍白如常的夜晚,我对写作的本质再次产生了质疑。从小学开始让我们必须写得多,用多个成语增色,夸张的修辞点缀;到大学让我们必须写得精简,作文学切忌引经据典,需要真实且不做作,最好能将自己剖析得赤裸,但提交作业后又再把我们置入到一个被定义的空间中创作出老师眼中“符合‘不被定义’定义”中“不被定义”的文学作品,这让五彩斑斓的文学创作在纯白象牙塔里变得十分滑稽。 “散文的类型繁杂,不仅限于抒情,但希望你们都写抒情”,这是散文教学与比赛中的弊病,热爱散文写作的人应该都喜欢着散文的自由和散漫,我想并非所有人都以书写一篇散文为目的而写散文;反而是畅怀创作出一篇文章后,最后才会因无法被定义才概括为“散文”。我常幻想出一个不羁的艺术家,他或许是我的倒影,我倒希望能是他,他的洒脱帮我解决了很多拧巴的思绪。他教我自由,我说他不懂这个复杂的成人社会,不明白种种社会契约和规矩,他又蹙着眉骂我不懂自由。我懂自由,我的文章可以是散文、杂文、A文、Z文,什么文都行,我喜欢就行,读者不喜欢也行,纵然这是 “文学性”不足的文章,这篇文章也一样;但被问到自己的文章何须读者的喜欢才能成就,我就又不懂自由了。 一通思辨后得出,“我唯一所知是我一无所知”,一位大哲学家是这样说的。 或许创作新秀都有个怪病(反正我是有的),经过一番阅读与熏陶后,眼里总会盯着“文学性”来琢磨——“漆黑深邃的夜空凝视着在书桌上写作的我,被澎湃的灵感驱动着的双手码下一行行恶臭的文字”就是一段所谓的“文学性文字”,可能不够好,但为的也是欺骗读者的视觉与脑袋。我能以尖酸刻薄的批评扯开我文字的布景,让这整篇文章达到了难以启齿的混乱,这或许是我觉得我可能懂“文学评论”,而不会懂“文学”的原因。 我的经历是浅薄的,浅薄到需要极力观察身边的所有事情,才能让自己的眼眸带有一丝丝深沉,而不至于透露出本就属于我的稚气。一次出游时,朋友曾问我最讨厌玩什么游戏,我答道“真心话大冒险”,让当时我们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现场一片死寂。我没有故事,惨痛的经历、旅行的事迹、尴尬可笑的场面、家庭的特别故事,我统统都没有,或是想不起来。“普通也好”,大家都这样安慰我。我没必要被安慰,在受过苦难的众人中我是幸福的。我在几位朋友的眼眸中读出他们眼中的我是“无知”的。我自知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和前半生应该感恩,但似乎除了感恩,我已经禁止怀揣其他情感了。往后谈论起家庭的前提必须是以“我有个幸福的家庭”开始,“不过”为衔接,“但话虽如此”为结尾。这也让我不太喜欢谈论自己的人生经历,多是将精力留给身边的人事物。 有位老师曾建议我写小说。那是在电车车站前的对话,他不比我大几岁,但已经是个文坛新星了。“我的经历也很浅薄”,他这样苦笑道,但我的浅薄倒不是他能想像的。我的家境纵然清寒但未曾使我的人生有一丝苦楚,家人温暖的爱意自小就覆盖了我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但他们所承受的越多、我所得到的爱越多,从过去到现在的我就会变得越来越浅薄,对比同龄人就会越显稚气。从经历中的浅薄又移植到心理浅薄,听着好友们分享的苦难与经历的我,甚至从钦佩中榨出一些羡慕,他们的成熟虽有代价,但也让他们站在更高处看到了更蔚蓝的天空。我则还像那只青蛙一样仰视着他们。 人的一生有3次死亡 而这些种种烦人的思绪与幼稚的想法又是何其的浅薄。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和他诉说我简单且普通的一生,如何给我带来创作路上无聊沉闷的苦恼。于是所有的所有还是归纳为“谢谢老师”以及电车门关闭的提醒声作结。 所以我认为至少在对“浅薄”的认知上,老师的确是更加浅薄的。 小说需要预设好故事的框架、世界观、起承转合、人物设定等等,这种种都让现在的我感到钻至内心的头疼。“预设”一词本身就很不自由。或许从小就生于安全温暖的牧场的牛犊总会向往栅栏外浪漫的自由,从小就在写规范的作文就会使人长大后不想再规范下去,尤其是散文。但散文讲究的至少是一种“感受”,我大抵是不懂感受,或者说是不懂如何总结一个故事。感受总是在听完一件事后总结出来的,我却认为什么都是没完的,或许又是浅薄带来的病。 忽然想起外婆的葬礼,那年我十五六岁,外婆和我的关系很好。但那几天我都没哭,倒是和同样年纪的亲戚玩了起来。葬礼结束后,我妈情绪涌上心头,便把我痛骂了一遍,从在门口指着鼻子问我是不是冷血,到走进我房间说我在葬礼一点忙也没帮上,数天的抑郁在我面前倾泄,然后抱着我哭喊。她失力,身上的重量把我压得跟她一起跪了下来,或许也是被“冷血的不孝子”给压下来的。而在当时,我对自己也是不理解的。经过了两夜的失眠才换来了这件事的答案——我不认为外婆死去了,人的一生有3次死亡,第1次是断气的那一刻,从生物上的死亡;第2次是举行葬礼的时候,那是社会上的死亡, 第3次是这世界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死亡,这一刻将是完完全全的死亡。这不代表当时的我不伤心,但当时的外婆已经老人痴呆了,或许生物上的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我是不舍,死亡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我能保证让她以记忆的状态活着很久很久。我外婆的生命的确还没完。既然死亡都如此难“完”,我们生命中又有什么能够叫做“完了”呢? 交错缠绕的思绪注定了这晚又会是个不眠之夜,对于乐于幻想的我来说也能是个可以尽情狂欢的夜晚。我的浅薄、自由与创作在什么时候会被画上休止符并非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转念一想,因为持续开放着未来的无限可能,我的浅薄、自由与创作才能任由我无限的幻想和思绪继续游荡在过去与未来之中。在公园里,小孩从来不会先阅读使用说明才去玩滑梯和秋千,在人生里则更不需要被社会的定义而规范自己的玩法。自然的,在写作上也不需要。 在我世界中唯一被定义为死亡与终了的,只有称为“昨天”的夜晚,随着第一道暖光渗入窗帘缝隙而宣告死亡的那个夜晚;连带着运作了整晚的一长串思绪,也应该随之终了。我也该补个觉了。
2月前
忙碌的生活中,时常需要一些小小的仪式感来为平凡的日子增添色彩。而制作头饰,恰恰是一种简单却充满乐趣的方式,让我在创作中体验到独特的满足感。 每当我走进手作店,琳琅满目的材料总能引发我的想像。各种颜色的丝带、璀璨的珠子、精致的花朵,甚至是自然界的羽毛,都在等待着我的挑选。这些材料就像是生活中的点滴,静静地等着我去发现和拼凑它们的故事。 制作头饰对我而言,不仅仅是创作,而是一场心灵的旅行。当我坐在桌前,手中拿着工具,心中泛起对美的追求。开始时,我会仔细地构思头饰的样式,想像着它将如何映衬着佩戴者的笑容。无论是简约的发夹还是华丽的花环,我都希望通过它们传递出独特的情感。 我喜欢用柔软的丝带编织出优雅的发圈,丝带在我的指尖滑动,如同春风拂过肌肤。我会选择暖色调,让整个发圈看起来充满生机。接着,我小心翼翼地在发圈系上几朵手工制作的小花,每一朵都蕴藏着我对生活的热爱。将这一切连接在一起,心中便浮现出无法言喻的快乐。 随着每一个材料的加入,我的作品也慢慢成形。创作的灵感不断涌现。有时,我会加入一根细细的金属线,为头饰增添一丝俏皮;有时,我会挑选一颗颗闪耀的珠子,让它闪烁着微光。 完成的那一刻,我总会感到由衷的满足。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头饰,我不禁想像它在某个女孩的头上绽放的模样。那一定会是无比美丽的瞬间。 制作头饰不仅是一次艺术的创作,也是一次自我反思的旅程。每一个细节中,我都感受到生活的脉动。它们不仅仅是装饰,更是我对生活的热爱与对美的追求。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希望透过手作,找到那份内心的平静。制作头饰不再是简单的劳作,也是心灵的释放。沉浸其中,我便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也让我找到了与自己对话的方式。它教会我珍惜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懂得用心去感受身边的美。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把这些头饰送给身边的人,让他们也能体会到这份创作的喜悦与生活的芬芳。它们像一颗颗小星星,照亮着我每一天的生活,让我在追求美的道路上,永不停息。
2月前
昨晚,以作协会员身分首次参加由隆雪中总主办的“第18届马华文学奖”颁奖典礼。本届得奖者为高龄84岁的北马作家冰谷,追梦奖则由谢诗坚、李宗舜、刘育龙、沈国明获得。 这5位得奖者,其中4位都算得上是我在文学上的知交,得奖实至名归,特别是冰谷,在文学路上从1960年代耕耘至今,笔耕不辍,让我辈敬佩不已。在台下为他鼓掌时,我希望我也能笔耕到老,追梦追到生命尽头。 话说,我是怎么认识冰谷的呢? 缘分要从我担任《中国报》副刊专栏编辑说起。 当时冰谷已著手写自传了,在《中国报》副刊上发表了长篇的“铁蒺藜岁月”系列。当时我们的版面不大,每次他的来稿都要被迫要将文章分为“Part 1、Part 2、Part 3……”刊出。 文章刊出后,有人为此喝彩,也有人为此喝倒彩。所幸,不论是我还是冰谷都获得馆方支持,坚持让冰谷的铁蒺藜岁月系列完成发表。虽然间中有些内容因不得已的因素和困境做了少许删节,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精彩。 昨天走前去跟冰谷寒暄,文学果然让人年轻,让人精神焕发!但因为还有很多人要跟他合影,简单说了几句话,我就退到一旁和其他文学同道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观赏大荧幕上冰谷的文学生命历程短片时,看到温伯温祥英,看到菊凡、宋子衡等七君子,当然还有李有成老师对冰谷文学创作的点评,都深深让我感动。 说起马华文学的发展,我想起最近在读的,收在郑良树老师《马来西亚华社文史续论》中,写于2001年的〈华教·马华文学·中文系〉,郑老师对马华文学有这样的一段看法:“……大马华教自成系统,从幼稚园到大专院校中文系;这条既保存华族传统文化又吸收友族语言文化的教育输送带,就是大马华族整个文化系统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马华文学是文化系统之一,其存亡兴衰完全系命于华教。 文学有那么让人“色变”吗? 华教是华文文学的根基,二者也存在着互动的关系;华教发展了文学,文学倒过来也支援了华教。但它们是母鸡生蛋,不是蛋生母鸡,是华教这只母鸡生了华文文学这颗蛋。没有华教,肯定就没有华文文学;没有华教,肯定就‘作家比读者多’,甚至于‘只有作家没有读者’,或者‘没有作家没有读者’。” 华教与马华文学唇齿相依的关系,至今不变,他日也不会改变,除非华教消失。 比较遗憾的是,文化和教育界常有人“闻文学而色变”,对此我颇为好奇,文学有那么让人“色变”吗?难道马来西亚华人不觉得自己能培养出的优秀的马华作家,如黄锦树、黎紫书等人很值得给自己鼓励和掌声吗? 疫情之后,以及网络的崛起,确实对文学创作与出版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也好在还有大力支持文化文学的个人与组织,在为力量单薄的马华文学加油打气,好比雪隆中总、留台联总、雪隆嘉应会馆、南大校友会、雪隆福建会馆、雪隆潮州会馆等,他们都以实际行动支持马华文学,让马华文学节持续举办。 坚持比放弃更难。不论是冰谷的创作,还是华人社团对文化、文学、艺术,有永续的支持,才得以让华文华教华文文学薪火相传。 昨日还得知,冰谷在《胶林纪实:冰谷自传》出版两年后,继续携手有人出版社,在2024年岁末带来了全新著作《荒野惊奇:冰谷自传II》。很幸运的是,我先接触到这本新书了!
3月前
医院停车场晨读蔡兴隆蔡老板的散文集《温暖琐碎生活在南边》,翻到〈文化小浪潮〉一文,蔡老板提到,以往很多愚笨的梦想,比如开咖啡馆,时至今日都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文化商机”。突然想起,前一天与女友抵达的手帐市集,不正是所谓的“文化商机”之一吗? 女友总能留意到市场上千奇百怪的文艺活动,为我千篇一律的生活增广视野。吉隆坡旅游的最后一天,她预留一个早上的时间,先逛手帐市集,再赶搭下午的飞机与火车各自回到工作的地方。 要不是这个市集,我甚至不知道首都还有一座步伐悠闲,人流稀疏,设备也算齐全的小商场。活动地点在三楼,正对精美文具零售商Cziplee的店面。市集以复古为主题,入口处垂挂一匹亚麻布,印上题为“可庆祝的小事”的分行散文,鼓励人们在忙碌生活中挖掘出惊喜,找到生命中的小确幸云云。 我和女友拖曳沉重的行李抵达。一名年届60的安娣热情迎迓,她的穿着打扮与说话方式,模仿着旧式酒店的老管家。我和女友很快入戏,厚着脸皮询问她可否替我们看管两个大行李。安娣面有难色,最终应允,简单注册后,还敲了敲桌上的钟,欢迎我们搭上时光之旅。那个当下其实怪难为情,并没有什么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我们疾步走入会场。 三十多个手帐档口,组成一个独立却不遗世的“都市部落”(urban tribe)。每个摊主都对自己设计的产品珍之惜之,落力推销,介绍他们创作的缘起。摊主和顾客都是圈内人,彼此交换下一个手帐活动的资讯,几月几号哪个插画家会来,哪里哪里会有交流等……我想起曾经参与过的文学活动,现场气氛同样热闹,作为主讲人常有世界都听我说话的错觉。事实却是,在这个土地,写作终究只是一个小众的“爱好”。有时我会为了这个事实感到悲伤无力,所以往往为了收获“野生读者”(哪怕只是一至两个)而兴奋。 要不怕做小傻瓜 不知道这些手帐摊主,也想要他们的作品走向世界吗?还是,他们安于这个小圈圈,只想把产品(作品)卖给知音?我始终还是手帐创作的门外汉,认为这个爱好所需的素材比如贴纸、彩带、印章、便签十分烧钱。 举起手机拍了拍现场画面,传给人在北马,曾心血来潮想要做好一本手帐的好友科迪:“有兴趣吗?明天还有一天,可以赶下来!”他冷冷回复:“换了新工作后就没有这个时间了。”跳槽新公司后的这一个月,科迪因为业绩压力,砍掉了不少爱好,甚至到了“失去自己”的田地,所以我才想要刺激刺激他的创作激情。 这就回归到兴趣与正职之间的来回拉扯与共生,这一个我到每个分享会都会有人问起的难题。我想,道理总是离不开先把生存问题搞好,才有余力创作。前一日才在琳琅满目,令人犯选择困难症的贴纸堆中,下不了购买决心;后一天在远离中心的东马山打根,却见某位同事用设计老套,千篇一律的波浪纹贴纸点缀她的所有文具。选择有限,即是城与乡的差距之一。YouTube某个辩论“宁要大城床,不要小城房”的影片,某个嘉宾分享道——在城市,因为人口多,可以找到各种生僻冷门的兴趣圈子。 人口与经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在地的文艺水平,这原是无可回避的现实;说是影响,却不代表限制,也不是放弃的借口。读蔡老板的散文集,特别欣赏他扎实经营咖啡馆的态度,没有煽情的号召,也没有商人的锱铢必较,不过在能力范围内做好本分,写好文章,搞好居銮的文艺活动,咖啡一杯一杯卖,读者一个一个吸引过来…… 另一篇散文中,他替某个沉迷金钱游戏,心中以钱财为唯一量尺的小伙子感到惋惜,因为那个小伙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林林总总,各自殊异”的人,蔡老板举例——有些人心里只有社会公义与国家社稷;有些人幼吾幼老吾老,毕生投入公益活动;有些人穷其一生淬炼他们的手工艺…… 无论是个体生命,或是一座城市,都应该色彩纷呈,精彩多元。既然远赴东马,常常希望可以发现并投入这里的文化生态。“既然脚下是沙漠,就撒种吧”是我掩卷之后,时时想起的话,其境界比肩徐志摩的〈海滩上种花〉——你们要不怕做小傻瓜,尽量在这人道的海滩边种你的鲜花去——花也许会消灭,但这种花的精神是不烂的!
4月前
我从小就不愿意参加比赛,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试着追根究底,或许是自己难以接受失败的事实。比赛意味着存在竞争,而我恰好在这方面缺乏兴趣。不仅如此,我也是个精打细算的计较之人。除非有万分把握,否则一切比赛都是输赢未定的,而我最讨厌充满不确定性的努力,可能会使我无法得到任何回报。 怀揣着这种势利的思想,使我不热衷于参加比赛。可话却不能说满,当我见着别人登上荣誉站台,享受掌声之时,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念头,便是羡慕。几番审视自己,发现既不能歌舞,也不能书画,论才智也不及他人。我扪心自问,什么样的舞台又是适合自己的呢? 我不能算是一个内敛的人,但也绝不勇于表现。在学习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夸赞来自老师对作文的肯定。小时候,我常到书局买书。一开始只买漫画书,后来渐渐买了些儿童小说。我偶尔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惟只能在纸笔上贯彻。我会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完成自己的一部小说。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在不经意中有了写作的习惯。 第一次拼了命地敲打键盘是在16岁的时候,那时候学着网文的文字风格,在中国的一个网络写作平台发表作品。过程中,我认识好几位网友,常相互评价文章。隔年,SPM结束后的一段空窗期,我完成第一部小说,约有13万的字数。由于当时平台活跃的创作者不多,我的作品很简单地进入到网编的眼中,不久便收到签约的邀请,将3年的网络销售权授权给平台,成为付费作品。当然了,这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效益。几年过去了,也不过卖出9本,但那一份认可本已是无价的,足以支撑我继续热爱文字创作。 觉悟不算来得太迟 上了大学后,凭着一份热爱选择中文系。在我所熟知的、未曾谋面的,以及略有耳闻的文字创作者,或是说作者也好,他们都有着中文系的背景。在同班同学之间,也不缺热爱写作的人。忙碌于课业之余,我不曾放下玩味文字的念头,文学课上的创作常能得到同学或老师的肯定,也参加过两场校园文学奖,也唯有这两场。上天庇护,我皆有所斩获。 不难看出,在我自以为是的写作生涯里,算得上是未尝败绩。我进一步认为自己在这个领域算是有了底气。我的每一次动笔所换来的结果,也符合我对比赛的想法。慢慢的,我有了向更高处挑战的念头。 毕业后,我无法继续参加校园文学奖,想要提笔一战,唯有大型的公开比赛。 前段时间,我决定参加一场在新加坡所举办的文学比赛。我的确有极高的信心,写出了一篇小说参赛。当报名成功后,我自认能够像之前一样,能够轻松地斩获一个奖项。 后来,结局并不如我想像的那般。 我名落孙山。 在成绩公布前,我曾设想过自己会有多难过,但事实发生的那一刻,我却是平静的。如此平静,连我都是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这或许能归功于生命的渐长,使我变得成熟,成为了输得起的大人。 意识到这一点,我豁然开朗,原以为会遭受打击而变得抗拒写作,但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反之,一种无形的枷锁解开了,我更加坦然、更加随心所欲地使用文字。也许无论大人小孩,都会明白不计较输赢的道理,但即使是再成熟的大人,也总有他们输不起的理由。我们都会因莫须有的面子而争强,变得敏感、容易自卑,最后只有无尽的疲惫,忘却衷心。 我热爱创作,要是因为一场失败而觉得不值,从而怀疑自己,那么,我真的有如此热爱吗?感谢那一场失败,也庆幸自己的觉悟不算来得太迟。失败如筛子,过滤杂念,经受得起考验,才能体会真实。能够随心所欲地热爱一样事物,同时保持谦虚、敬畏的态度,实在是一种幸福。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见识了许多人和不同的作品后,总归能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从前只懂得照镜子,仍有已有的已经足够。现在,更学会看风景,走入其中,而身上背着已有的行李。 多亏一场名落孙山,让我明白道阻且长,却相信云开见月。
4月前
4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