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网
星洲网
星洲网 登入
Newsletter|星洲网 Newsletter 联络我们|星洲网 联络我们 登广告|星洲网 登广告 关于我们|星洲网 关于我们 活动|星洲网 活动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宠物

5小时前
19小时前
1天前
1星期前
1星期前
2星期前
2星期前
我家对面的邻居经营肉骨茶。肉骨茶是居家式,当铺正门口有一棵百年老树。爸说,他曾经测量这棵老树,圆周大约可以容下五个成人的拥抱。 我很喜欢和其他小伙伴一起赛跑。我们把大树作为终点线,在肉骨茶的小径旁肆无忌惮地奔跑。有时,不免挨老板娘一顿骂。小孩子大喊大叫的,吓着前来用餐的顾客。 我们一群小伙伴之中,紫萱是肉骨茶老板的孩子。有时她会带着狗儿和我们玩耍。她的狗儿小小一只,是一只金黄卷毛的泰迪狗。 一次,小伙伴提议,让常胜军的我和泰迪一起跑。人和狗怎么跑?小路很窄,蹲坐在店门口许久的泰迪,像是释放禁锢的灵魂,很快就把我抛在后头。不公平,它是条狗,有四条腿,能跑得快是当然的。 不甘心的我骑着装上辅助轮的“四轮车”,想再战泰迪。我把车当作《激情与速度》的红色法拉利。赤色的飞鸟张开辅助的尾翼,恣意朝大树的方向高速行驶。岂料,急速的车轮偏离小路范围,直接把我摔到肉骨茶店铺。好在,当时店铺才刚刚营业。我顶着鼻血和皮外伤,望着大树下的泰迪。它摇摇尾巴,像胜利者得意的样子。 我又输给泰迪。 自战胜法拉利后,泰迪也加入我们这班屁孩。紫萱常带它来到大树下和我们玩木头人。泰迪是游戏中的MVP,又或者像大家长。我们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麻雀总唱歌给它听。它就这样看着我们,直到有一天它失去这样的权利。 我从来没像老爸那样,抱着那棵巨大的树。爸爸和我说,树不会疼,不会哭。它巨大的树干能够容纳一切,包括蓝色的天空流过的悲伤。 难怪,天空怎么的就暗了又亮。原来是大树吃掉伤痛的记忆。 泰迪被几个壮汉抓走。他们说,泰迪不是原来的泰迪。疯狗病的狗会咬小孩,你们不可以再和它玩了。 泰迪去了哪里?它是不是也去了树洞? 大树没有回答。我们循着大树的纹理,在村里附近找了个遍。我不知道大树会不会比兽医厉害。但泰迪或许只是找大树治病,用一种没有痛苦的医法。 我发现大树其实也能读懂感情。 某天,大树长出红色的交叉,堵住了树洞。我想,大树为了保护泰迪,故意把隧道给堵上。所以,我们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泰迪。 肉骨茶旁边有间新开的理发店。理发师不知怎么的,把大树当妈妈的头发也剪去。这样光秃秃的树,我才不喜欢。我以为大树会用魔法治好自己。可没想到它这么极端,说不见就不见。麻雀一家也找不到它,它们在隙地留下白色星点,试图告诉我,它们内心的焦急。 时间残酷而无声,本以为,小孩子会记得泰迪,记得大树,讨厌带走他们的大人。后来,我们却成为最讨厌的人。 小伙伴都长大了,我们再也没联系。有的在村里的小学念书,有的在城市的全津小学升学。我们之中再也没有人还在玩着稚嫩的游戏。 长大后,我才明白,当初我看到大树的红叉,不只是禁止的意思。我的写字簿和数学总是一堆红色的叉。老师投诉我不会写字,上数学课总是发呆,回去就该多练习。 我眼睛长满了树皮,纸页上的字都是树的纹理,数字是爬行的蚂蚁。红色的叉也记录着我被鞭打的次数,还有流过的泪水。 有一天,我哭累了,很想念大树。 我把它画在小时候的画册。大树好像又复活了。它用魔法治愈我的伤疤。我的笨蛋病也治好了。我的数学成绩获得满分,老师也没在课堂上体罚我。妈妈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可妈妈没有。妈妈眼里只有和我同出生的弟弟。领着成绩回家,弟弟的数学获得98分,妈妈开心地赞美弟弟。声音其实很小,也很轻柔。在妈妈的眼里,弟弟永远像初生的叶子,只有像弟弟那样的身躯才值得被保护。我的出生不是一件赠品,或是妈妈生孕的荣誉。妈妈,你能不能像弟弟那样赞美我几句? 我总想能从妈妈身边获得什么,或是她能在我和弟弟之间多看我一眼。妈妈总是站在弟弟的身边,仿佛时间也不会为过去的10分钟停留,也无法篡改我身上不完美的染色体基因。 也许只能用我爸的老方针,东西破了还可以修补,以相仿的颜色缝补破口。可很多时候,我无法找到相应的颜色缝补身体上的缺口。 茂密的树叶长在我的脑袋。我翻着几米的绘本,记忆中百年大树的模样。女孩抱着大树,因为树能够保守倾诉者的秘密,像心理医生那样,保护着长大的孩子。我临摹几米绘本中的树叶。树枝上的叶片画得越多,那棵树就越好看,妈妈终有一天会看到我。我和大树说。 ● 大学有一年,我祈求大树:“你千万不可以说出去。” 我很怕,自己的秘密会被别人知道,也不愿再撕开伤疤。 我第N次从辅导室出来。如果说治疗一个人的忧郁,要从原生家庭探讨,我宁可放弃治疗。我不愿化作坍缩的绳,陷入痛苦情绪的巨大想像。 身体的经历,记忆总会留下空位。我渴望它们从我身体出去,或者让我选择删除记忆,哪怕是一瓶毒药,我也会选择喝下。 我不愿重启这样的人生,重新过上奶油般的生活,变成大人期待的形状。 我害怕有人挖出破碎的孩子。每次走出辅导室,脑子有好多可怕的问题。 你为什么害怕人际关系?你为什么从未写过母亲?友人X好奇地问。 爸爸式的题材已写得够多。为什么写不出妈妈?我妈也只是普通的妈妈。 ● 妈妈在还没变成妈妈以前,也曾是个孩子。 9岁时,我在新加坡与外婆相处一段日子。外婆和妈妈不仅长得好像,连生日都只差一天。妈妈说起,她有多痛恨外婆的偏心。家里的椅子有分男女,小舅坐过的椅子,妈妈不可以坐。男女的衣服必须分开清洗,好像女性身体的阴气较重,男女一起洗会相互沾染阴气。 妈妈从12岁起就担起养家的责任。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阿公去世后,妈妈就负责包办家里的各种家务。洗衣煮饭打理果园,没有一件是她落下的。不去学校的日子,妈妈会跟外婆到别人家做清洁工。 或许是因为外婆,妈妈在家务方面,对每个女儿的要求十分严苛。“衣服一定要夹住。不夹紧,衣服会落下。”我妈屡次重复晒衣服的技巧。衣服的领口要对着有风的地方,圆领的衣服要拉开,否则领口容易松弛。炒菜不准放盐,要吃得健康。 我的姐姐们都没法通过妈妈设的关卡。我自然是不能。 外婆落下的种子,埋进妈妈的身体。妈妈变得和外婆一样。只有男丁可以延续香火,是女儿身就必须嫁人,找个好男人,当个会做家务的媳妇。晾干胸罩海绵必须要用夹子,湿透的棉花太厚重,需要依着在衣架上,安个家,固定安全感。像古板传统女性的观点,岳母只爱会做家务的女人,想要被人疼,就得有在家当黄脸婆的价值。 每次做家务,妈都要念叨我好久。起初我总会和妈妈斗嘴,后来我不争了。在家发生的都没发生过,我只是树上的虫蛹,耳朵眼睛长茧。若发生的无法改变,关于我所听闻的只是虫蛹的幻像。 我希望一切只是梦的影子。 有天,厕所的排水管从上方落到脊椎骨沿着我的衣服湿透。那是一次失禁的过程。最后一滴小水从膀胱挤压出来掉落。笑声从天花板水管掉下来,沉重的砸中我的脑袋。 他们说我有病。无论今天是否有体育课,我都不用穿运动服。班里正常的孩子都去操场,去一个没有我的空间。我不想待在老师身边,全程观望他们的游戏。只有安静属于我,空荡荡的教室,座位上方开着一把风扇,百叶窗把这里割成两个世界。 我的书包有两张狗牌,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离班证。也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大家都把我视为特殊或异类的存在。那天,班里的女孩围到我身边,形成一个圈。因为只有我,没有被老师体罚。她们质疑,生病的人凭什么拥有特权? 援助金发放日,老师对妈妈说,我在班里几乎不说话。我妈说怎么可能,在家她成天嘻嘻哈哈的。妈一边说着,一边问我。有人欺负你吗?为什么你在班里这么安静?妈看到的我,只是演员身分的我。 二姐离家前,对着年幼的我再三叮嘱。好好听话,注意爸妈说话的天气。一到夜里,只要听到爸爸高亢的语调,我都会蹲坐在走廊,听着他俩的聊天。爸妈常常吵架,严重的爸爸会大吼妈妈,砸碎家里的玻璃和CD,掀翻吃饭的桌椅,扔掉今天刚拔好的菜叶。 也是那时起我开始沉溺看喜剧或冷笑话。在家就会给爸妈说故事,或是献上夸张的演出。我只希望家里能多点欢乐的声音。 我害怕妈妈问我:“你要爸爸,还是妈妈?”某天,妈妈匆匆赶到学校,接走我和弟弟。妈妈骑着脚踏车,载着弟弟,我在后面跟着。我总觉得,柏油路向前标示的箭头不断地后退。妈妈说我们还小,长大了就明白。 妈妈不知道的是,我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 外婆落下的种子,在妈妈的身体越长越大。 ● 那是幼儿园的第一节美术课,老师说要在纸上画一棵大树。 回家的时候,我在纸上画了一棵像云朵的树,树的身体是小小的,弯弯的样子,像一个顶着大脑袋的孩子。我妈也在画画。她画了一棵大树,树叶一片片叠加在枝头,树干壮硕,身体画满细腻的木纹。那是妈妈给弟弟画的大树。 绿色的树叶散发母性的味道,我不曾想过母亲是如何将我俩同日诞生。匆匆的我挤出来,再熬过10分钟的痛,长出翠绿的新叶。大树最爱碧绿孩子,让它在最靠近天空的上方,享受日光的照耀。 妈妈总是告诉弟弟,树要涂满绿色,不要留白。弟弟彩的树,永远都比我年轻,不会枯萎。它不曾在隐蔽之下生长。 只有得不到阳光的叶子会褪色。我爸这时又会站出来,给我补上。 童年里的玩具箱没有芭比娃娃,有妈妈送给弟弟的玩具枪、跑车、陀螺。日久,那属于我和弟弟的玩具箱里,只有男孩子的游戏。 有天,我爸出海回来,给我带了一个硅胶芭比模型。模型只有一个掌心的大小,芭比不能变装,也不能移动手臂,摆出一副定形的姿势。洗干净后,小芭比变成我爱不释手的玩具。 在玩具箱里,它是唯一像小女生的玩具。也许因为芭比,我才不至于杀死内在的小孩。 相关文章: 隽衡/岩系女孩 邱向红/霉 傅采杏/又一日仰望青天
2星期前
2星期前
3星期前
3星期前
4星期前
4星期前
4星期前
4星期前
4星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