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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工

4天前
7天前
2星期前
2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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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期前
3星期前
4星期前
1月前
1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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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前
那天下午异常炎热,母亲没做饭,父亲带我上街打包午餐。 茶餐室坐落于镇中心。父亲将摩托停好,带我往杂菜饭档走。“哇!阿祥,你女儿都那么大了!”那是父亲好友,杂菜饭老板。“是咯,已经form5了!”父亲答道。“那课业一定很忙,平常只见你带小女儿出来,”老板又说。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后挑选自己想吃的菜。 忽然,我想起母亲交代买凉茶。正要提醒父亲,可他还在与老板寒暄,于是我径直走到冲泡饮料的地方。“小妹,要喝什么?”虽是短短几字,我却听出她中文不太标准,有些尖锐刺耳,带有浓厚的越南腔调。“4包凉茶,”我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再次确认:“10包?” 我瞪大眼睛,手口并用,嘴里不断重复:“4包”。她微微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接着转身准备我们的饮料。她笑时眼角微微弯起,很是好看。 她似乎很忙,手机时不时便响起。每次接听嘴角的笑容都会消失,取而代之是紧皱的眉头。 “阿月,周末还要做工啊!待会儿又去酒楼捧菜,真是勤劳!”父亲说话的同时不忘拎着饭菜向我走来。阿月听罢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父亲还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我听讲她老公在越南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逃去了哪里……”话未说完,阿月便把4包凉茶塞到我们手中。隔壁桌两位uncle见状嚷嚷道:“阿月,我们的kopi还没好吗?我们比他们早order!” 此时,父亲叮嘱我原地等他,然后快步到隔壁杂货店挑选明日观音诞所需的鲜花与水果。 “来了来了,”她再次走进泡茶的地方,出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冒气儿的咖啡。其中一个uncle接过咖啡,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我见他摸了一下阿月的手。她脸色突变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但很快恢复笑脸用那尖锐又附有越南腔调的声音说:“小心烫。” 气氛正尴尬时,两位打赤脚的托钵僧走了进来。由于这一带没有寺庙,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然而,他们在茶餐室里转了一圈,依然没有被搭理。“看样子是要钱。”“不要给,这年头很多骗子。”那两位uncle自顾自地交谈。“是咯,我邻居之前被骗了几十千,都是血汗钱。”前座带孩子的妇女自来熟地回复道。其他人则冷漠地吃着食物,一旦靠近就假装看不见。 “等一下!”我试图叫住他们但被阿月抢先一步。她转头对我说:“小妹,可以帮忙翻译吗?”我不好拒绝,于是打开了手机语音翻译。其中较年长的僧人比了个喝的手势说:“We need two coffee ice.”这句话她听得懂,只见她比了个ok说“帮我叫他们等等”,便往对面店铺大步走去。 约莫5分钟,只见阿月手持两袋面包走来,又到茶餐室后边取咖啡。 阿月有点胖,待她完成一切已经气喘吁吁流着汗。僧人们接过食物与饮料,一边道谢一边从钵里掏出手绳送给我们,嘴里还念叨一段经文。我听不懂,可瞥见阿月似模似样的双手合十,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直到僧人们走远。 此时,我发现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写着“Sabbe sattā bhavantu sukhitattā.”意思为“愿一切众生都能幸福安乐。”我把翻译的内容告诉阿月,她若有所思,紧皱的眉头似乎有所舒展,自从那次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阿月。 相关文章: 【博大微型小说展】裴慈敏/缪斯的诅咒 【博大微型小说展】黄雯薏/选择 【博大微型小说展】陈韦璇/大头 【博大微型小说展】黄明乐/阿月 【博大微型小说展】杨惟乐/几寸
2月前
尝尽甜酸苦辣,载过国内外乘客,每一次风雨兼程,未必彩霞满天,每一次翻山越岭,未必春暖花开。这一路的驰骋,始终不曾让我失望…… 移工是电召车的主要客源,其中以孟加拉移工为主。他们大多数变卖家乡田地、屋子,筹集了一笔资金来到马来西亚或到中东寻找新生计,那是因为当地难找工作,而且薪酬微薄,根本养不起家人。他们大多奉公守法、辛勤工作、自己做饭以节省开支。每到月底移工都会把大约1000至1500令吉寄回乡给日夜想念的父母、妻儿,足以让他们以当地的生活水准过得较舒适的生活! 每次遇到代理卷款而逃的倒霉移工,或是遭受不良雇主拖欠血汗钱的移工,他们都会很愤怒地提高声调,像遇到同情者,把满肚子的冤气、心中的郁闷,向我倾泻而出。有一位移工告诉我他和他的同事被雇主拖欠了4个月薪资,最后消失无踪,他三餐不继,被迫投靠同乡以解燃眉之急。 更新工作准证要4000令吉 从移工口中得知,他们每年更新工作准证要花费4000令吉,而10年满期更换准证为8000令吉,都要自己支付,花费极高。他们为了节省开支,只好选择集体购买食材,轮流烹煮,尽量减少外食。他们克勤克俭,不惜在膳食方面亏待自己,以求回国之前,有一笔储蓄带回去养家。 也有孩子刚来到世间,便离家数年未返家乡的移工,我问他将来你的孩子如何认得你这位爸爸呀?他说他每天和孩子用视频聊天,带着开心的笑容很自信地说,他确信未来返乡时,孩子必会喊他为爹的,我听了也为他开心…… 最难忘的一次是一位移工上车后,频频说他在巴生工作的哥哥昨夜去世了,还开了视频给我看他的父母、嫂子伤心哭泣的画面。下车时,他对上我的眼睛,还喃喃自语地说,我哥没了……我哥没了,回身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也曾经在月黑风高、漆黑一片的夜晚,载着移工经过荒山野岭,没有路灯,惊险万分。我一路提心吊胆,以为从此就要人间蒸发,幸好吉人天相,最终毫发无损安全回家。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1】移工都有故事/程飞(吉隆坡)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2】健康一去不回头/程飞(吉隆坡)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3】骗子处处在/程飞(吉隆坡)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4】喜见年轻有为人/程飞(吉隆坡)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5】转角遇上飙车族/程飞(吉隆坡) 【风雨兼程的电召车生涯06】​我爱当电召车司机/程飞(吉隆坡)
10月前
“再警告一次,那里的环境真的很恶劣,没有厕所没有水没有电,蚊虫也多,你记得多带两罐防蚊喷雾下去。” 我紧张地点点头,套上防晒外套、脖子贴了防蚊贴、袜子拉高、喷两层防蚊喷雾后,再将喷雾依次传给导演、演员、摄影、灯光师等等。副导E看起来如临大敌,蚊香都准备了几盒,还像是学校的巡察员在巴士上来回监督,确保每个人都喷上了防蚊喷雾。 巴士停下,一位身材肥胖的印裔妇女坐在小屋里,握着她那表面龟裂,因为持续使用行动电源而微微发烫的智能手机看些短视频。对于自己的工作,她有一种过于漫不经心的自在,只有等到E自行推开厚重的大门给巴士进入,她才拿出一本沾满褐色油渍的蓝色记账本,让E登记所有人的资料。 记账本迅速地传到我手上,与商场苛刻地一张张检查所有人的身分证不同。在E的指示下,我只在上面写了其他人简短的洋名,电话号码统一给了一个。那印裔妇女打了一个哈欠,突然雷声作响,导演看了看天,对着道具师说道:“快点,快点,我看待会儿天都要帮我们拍戏。” 今天的戏只是荧幕上的一段回忆,事业有成的女主角回忆起小时候和妈妈住在破旧的渔村,和妈妈一起盯着漏水的天花板,心想以后一定要住进大洋房,给妈妈一个好的生活。负责找景的人替我们寻了这个号称是“新加坡最后渔村”的地方——Jenal Jetty。所谓的渔村,其实不过是3栋小屋子连在一起,屋子中间有一片课室大小的农地,种了些番薯叶、菜心和青葱。农地对面有两个大鸡笼,几只肥硕的大公鸡困在铁笼里拘谨地左右转身,互啄同伴,一声声鸡鸣听起来都有气无力,仿佛只是对这有点闷热,又始终不下雨的天气发出两声牢骚。 农地左边则是3个一人高的塑料盒,专门搜集雨水。塑料盒上装着漏斗,暂时看不见有什么过滤设施,就连黄铜水喉看起来都有些破旧,可至少没有生锈。往更里面走去,就是一条百米不到的独木桥,几艘装有电动马达的小船停在旁边,晒着一些绿色尼龙渔网。几个红色塑料箱零零散散地倒扣在桥上和船上,应该是仔细清理过,鱼腥味竟没有想像中的重。 就这?我不禁在心底咕哝。这座渔村不似村,要说环境艰苦,那情况更糟糕的渔场或新村在马来西亚比比皆是。我搓了搓鼻尖,不晓得是不是雨水浸湿土壤的味道太强烈,盖过了那应有的鸡屎或鱼腥味。一条粪便滑过蓝绿色的海面。啊,原来还是有厕所的,只怕是没人敢上。 在我看来不算艰苦的环境,却迅速地给今天的小演员带来过多的冲击和伤害。小演员一下子挠挠大腿,一下子搓揉眼睛,只差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我们等了一会儿,等不来理想的倾盆大雨。道具师只得匆忙地拿着便携洒水器去装塑料盒里的雨水,再和摄影小弟合作,一位按压抽气泵,一位抵着天花板的下方,做一个小型的雨幕,营造倾盆大雨下屋顶漏水的假象。 屋主H一开始还告诫我们别弄湿外面的地板和家具,但剧组就像一组不容拆卸,运转迅速的机械,副导E不断催场、摄影和灯光师烦恼着如何营造出下雨的效果、化妆师拿出褐色粉底涂黑小演员白嫩的脸颊。我打了声简单的招呼,询问时已经把晒在屋檐下的衣服收起,给屋主H的晚餐盖上防水的盖子。H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两碗绿得发黑、只有拳头大小的蔬菜,还有一条10厘米不到的煎鱼都装在传统的公鸡碗盘里,最后盖上挡水用的罩子。 屋角传来砰砰的搬东西声,水管里的水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屋檐泄到地面,一束水在演员头上,一束水在镜头前面。再怎么珍贵辛苦收集的水,几个镜头后也消耗了一半。H一闪而过的心疼表情没入任何人的眼,大家都只在别人的家里鸠占鹊巢般地工作。 一个丑陋的,被涂上黄漆的塑胶娃娃塞到了小演员手上。导演蹲下身给今天的两位主演讲戏,语速极快:“妹妹你要想想看,喜欢这里吗?要住在这里吗?不要住是不是,要想‘我不要住在这个漏水的房子’,把这个桶放这边,再把这个桶放这里,妈妈把桶递给她后,看着天花板,想这屋子那么破,天花板漏水漏成这样,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演妈妈的演员了解指示后确定地点头,而小演员似懂非懂,心急的副导E努力引导着小演员,询问道:“小妹妹你以前看过这样的房子吗?” “没有。” “对啊,你看你多幸福,可是这个角色要住在这里很久,看那边的妈妈,哇,她要拿好多桶装住雨水,屋顶漏水得那么厉害,你会不会心疼妈妈,觉得妈妈很可怜。” “导演,这个雨水下得有点小,你看这样可以吗?” 现场没有人为这荒诞的一幕发出一声嗤笑。哪怕水下得很虚假,打湿了屋主H不晓得储存了什么东西的红色塑料密封桶。我环绕四周,屋子外沿的栅栏是商店里买的那种绿色网格尼龙,从屋檐延伸出去的是透明的波浪形沙篱网,晒衣架是一条长长的鱼线,更后面的地方是一堆装卸渔获的透明保丽龙盒。一句咒骂突然钻进耳里,E说,她的脚被蚊虫咬了。 人们对身旁的困苦视而不见 一个半小时后,拍摄终于结束。小演员原本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如今有浅褐色散粉伪装的尘土痕迹,还有几个货真价实的蚊虫咬痕。她哭丧着脸牵着真妈妈的手,演妈妈的演员则匆忙赶去下一场活动。摄影师们拿着雨伞,在小雨下搬运器材。导演随口问了句这里哪里可以打车啊,屋主H像是终于把恼人的旅客送走,心情轻松了些,竟然主动回话:“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辈子连MRT也没见过。” “哇,竟然还有这种事。”导演惊叹。是要说现代人对于落后的乡下生活毫无认识吗?电视上那些第三世界的贫穷和饥饿不停地作为奇观,带着悲情进入观众的视野,形成一种安全的戏剧效果。但回到了现实,人们却对身旁的困苦视而不见,对于所谓的低端收入人口始终抱着一种观赏珍奇动物的心态,恐惧与不解,好像我们踩着的地不是同一片地,我们拿着的并不是相同的护照或身分证。 他们像是外劳移工,属于城市的幽灵,每日与我们在地铁贴肩,却视若无睹的存在。可就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当我们将这些活生生的人、他们所居住的环境摄入镜头,那些被摄入的人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待自己。 或许是我那初出茅庐的不自在被H察觉了,当我将衣服挂回鱼线,H主动伸出手来帮我,像是解答一些我未说出口的疑惑:“不用做了,我在这里很久了,知道这里的人有怎样的习惯。” 像是一张太过传统的渔网,或已经年老得无法发出响亮啼叫的公鸡,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国家里没有任何的进步,在淘汰的边缘悠然自得的活着。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打在他老旧屋檐下的一声响雷,留下了恼人的焦恨,让那宁静的海面荡起不安的涟漪;可下一秒,海面还是海面,屋子仍是他打算住一辈子的地方,不会随着一群拿着相机的不速之客匆匆经过而有任何的不同。
11月前